第两百三十八章：狼视鹰顾之相，寇仲、徐子陵：我也算个人？

    江都，宇文阀驻地，

    “大哥。”

    宇文智及嘴角上扬，小跑着闯入了议事厅。

    “你怎么回来了？”

    一身深色长袍的宇文化及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有气无力的唤了声。

    “大哥。”

    “你这是怎么了？”

    宇文智及看着往日龙精虎猛的宇文阀第二高手宇文化及变成如今这般样子，神色大变。

    “无碍，糟了贼人算计，须得将养一些时日。”

    摆了摆手，宇文化及故作轻松的说道。

    ‘贼人？’

    宇文智及眼神闪烁，表情阴晴不定。

    天下间能够把宇文化及打成重伤的人屈指可数，这等人怎么会出现在江都。

    “二弟。”

    “你不在将作监坐衙，今日怎么有空回府？”

    “大哥。”

    宇文智及这才回过神来，正色道：“宫中有消息，陛下欲将行宫迁往丹阳。”

    “骁果军中人心惶惶，司马德戡正在密谋叛逃，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昔日西魏八大柱国，宇文泰开创了北周，李虎开创了李阀，李密是李弼的后代，杨忠不过是跟随北周文帝宇文泰的柱国、大司空、随国公，我们宇文家不输于杨家。”

    “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哦？”

    听到这话，宇文化及眼睑微动，脸色如常，并未多说什么。

    “大哥。”

    “江都不只有十万骁果，还有随行的将士、官员、宫女、匠人数万。”

    “这可是争霸天下的基础，天赐给我宇文家的机会。”

    宇文智及有些急切的说道。

    “二弟。”

    “你想怎么做？”

    宇文化及这才缓缓开口，目光落在了宇文智及身上。

    “大哥。”

    宇文智及心中一喜，连忙补充道：“既然司马德戡等人想要叛逃，倒不如以杨广无道为名，唆使他们发动叛乱，推举大哥为首，率部返回关中，建立帝王之业。”

    “好。”

    宇文化及点了点头。

    “大哥，你答应了？”

    宇文智及对宇文化及答应的如此爽快，有些不敢相信。

    “嗯。”

    “我们宇文家也时候到了该变一变的地步了。”

    “二弟，这件事交给你去做，务必拉拢司马德戡等人。”

    “是。”

    宇文智及听到这里，心中热血澎湃，赶忙转身朝着门外走去，一刻也不多做停留。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走的时候，宇文化及变得分外阴鸷，一改方才要死的模样，露出了狼视鹰顾之相。

    “二阀主/大哥。”

    后堂之中，宇文仕、宇文成都、宇文无敌相继走出，有些惊异的看了看远去的宇文智及。

    “虎贲郎将司马德戡、虎贲郎将元礼、直阁裴虔通、内史舍人元敏、虎牙郎将赵行枢、鹰扬郎将孟秉、符玺郎牛方裕、直长许弘仁、薛世良、城门郎唐奉义、医正张恺、勋侍杨士览”

    “二弟以为单凭这些人，还有那数万将士就足以控制整个江都郡，逐鹿中原，还真是天真。”

    宇文化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意味深长道：“我这两个弟弟，一个好勇斗狠，行事跋扈，一个狡猾如狐、聪明果敢，倒不似亲兄弟。”

    ‘咯噔！’

    在场三人都心中一激灵，谁也没有先开口。

    宇文智及为将作少监，在江都嚣张跋扈，宇文阀不好的名声至少三分之二都来自于宇文智及。

    相反，宇文士及娶了南阳公主，为大隋驸马，行事内敛，不露声色，早早的结交了李阀之主李渊，如今在长安也算是如鱼得水，全然没有在意宇文阀。

    “大隋之富，富甲华夏诸朝，李渊从晋阳宫得到了九万斛粮草、五万段杂彩和四十万领甲胄，瓦岗军攻下了黎阳仓，一跃成为天下第一义军势力，冠绝中原。”

    “天下人都以为陛下穷兵黩武，喜好奢华，却不知从文帝起，大隋兴建了91处行宫与离宫，仅崤函古道便有16处，形成了以两京（长安、洛阳）和江都为中心、涵盖有北方一系列重镇的统治体系。”

    “不同于官仓主要储存粮食，这些行宫大多囤积着兵甲、布匹。”

    “江都宫占地四千亩，位于其北的长阜苑园林绵延三百里，设置十宫十二院，依林傍涧，竦高跨阜。”

    “其南的临江宫，靠着大江，建有高达三十丈的迷楼，俯瞰大江南北。”

    “若非人心思变，靠着江都一郡及山阳仓，运河联通南北，大隋偏安一隅，稳坐钓鱼台。”

    宇文化及那瘦削的面庞上露出了浓浓的忌惮之色，你可以说杨广菜，但不可以说他废，这是华夏有史以来，以次子之身斗败正值盛年的太子，登临皇位的唯一一个人。

    在他之前，没有一个大一统王朝出现过这种情况，在他之后，李世民、朱棣争相效仿，李世民可以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就是榜样的力量。

    “二阀主可是想好了？”

    身为宇文阀三号人物的宇文仕直勾勾的看着宇文化及。

    “刀架在脖子上，我们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宇文化及赫然抬头，一双鹰隼般的眼睛，阴沉而冷峻，目光锋利如刀，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眼中透出来的浓浓杀机。

    “爹说了，一切听大哥安排。”

    “大哥说怎么办，就这么办。”

    宇文成都、宇文无敌一副听从宇文化及吩咐的模样。

    “嗯。”

    “成都，无敌。”

    “你们带些死士摸清楚江都宫内库所在。”

    深深地看了一眼二人，宇文化及声音中不带丁点温度。

    “是。”

    宇文成都兄弟立即转身离去。

    “朝堂重臣，由你出面，看看哪些人愿意跟着杨广一条道走到黑。”

    最后，宇文化及将目光投向了宇文仕。

    “明白。”

    宇文仕心中一凛，赶紧下去安排了。

    戌时二刻，天地昏黄，万物朦胧，骁果军营，中军大帐已经点燃了篝火。

    “陛下无道，我等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只有覆亡结局。”

    “诸位，我意兵变江都，率军北归。”

    火光下，司马德戡面容坚毅的开口道。

    虎贲郎将元礼、直阁裴虔通都是他的亲信，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内史舍人元敏、虎牙郎将赵行枢、鹰扬郎将孟秉、符玺郎牛方裕、直长许弘仁、薛世良、城门郎唐奉义、医正张恺、勋侍杨士览等人略显有些犹豫，哪怕他们刚刚歃血为盟，结下刎颈之交，这毕竟是造反，不是过家家。

    “不够。”

    内史舍人元敏摇了摇头，补充道：“十万骁果军，我们所能召集的不过一半。”

    “江都除了骁果军之外，还有十二卫之军不下五万。”

    “他们要是阻止我们，我们想要得逞，很难。”

    “别忘了，信安侯、光禄大夫陈棱在外领兵征伐淮南杜伏威，左屯卫将军张镇周坐镇山阳仓，对峙李子通。”

    “江都兵变传至二者，必兴兵回援，我等如何北上？”

    “到那时，这场北归可就真的成为了笑话。”

    “嘶！！！”

    在场众人不禁咂舌，有些头皮发麻。

    “内史舍人以为该怎么做？”

    司马德戡一介武夫，没有远谋，只得询问元敏。

    在场其它人同样目光期盼的看着元敏。

    “唯有兵行险着，以骁果军裹挟十二卫兵马，劫掠江都。”

    “江都富庶，这些将士早有觊觎之心，劫掠之后，再无转圜之机。”

    “到那时，十万军兵西归长安，别说陈棱、张镇周，天下还有何人能挡？”

    说到这，元敏眼中满是狠厉之色。

    ‘啊这？’

    众人都愣住了，要做这么绝吗？

    正当他们沉思之际，从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不够！”

    ‘唰！！！’

    所有人不由得抬头看了过去，一个个忍不住把手放在了腰间刀柄上，杀机盎然。

    “慢着！”

    虎牙郎将赵行枢连忙开口介绍道：“这位是宇文少监，许国公之弟。”

    “嗯？”

    众人虽未把手拿开，脸上的杀机却消退了一些。

    在场这些人里面，除了司马德戡、虎贲郎将元礼之外，虎牙郎将赵行枢无疑是最具实权的人，就连鹰扬郎将孟秉都稍逊一筹，手中掌握着不少骁果军，他的话，众人得听。

    “此计实为下策，无以采纳。”

    宇文智及昂首挺胸的大步迈入营帐，高声道：“陛下虽无道，但威令尚行。”

    “尔等想过逃走，没想过逃不走呢？”

    “关中李阀、洛阳独孤阀、王世充都还遵从大隋朝廷。”

    “届时，皇帝一纸诏令，群起而攻之，十万军兵又如何？顷刻间化作飞灰。”

    “你们的结局与窦贤没有区别，不过是自取灭亡。”

    话音落下。

    在场众人无不面面相觑，不明白宇文智及在做什么，只是被这番话所惊。

    “天下烽烟四起，群雄逐鹿，大隋已经走向了末日。”

    “此时要是有人送陛下一程，何愁不能返回关中，重定帝王基业。”

    “尔等之中可有这样的人？”

    迎着一双双疑惑的眼睛，宇文智及再度抛下了一个诱饵。

    ‘没有。’

    包括司马德戡在内，没有一个人主动请缨，因为他们都不具备起事的威望。

    “许国公、右屯卫将军声名显赫，不若请他来主事。”

    虎牙郎将赵行枢、直长薛世良异口同声的提议道。

    “可！！！”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终答应了这个提议。

    ‘大事成矣！’

    见状，宇文智及心中一喜，强忍着情绪没有表现在脸上，郑重道：“既然大家都相信我大哥，我一定说服大哥主事，讨伐昏君，带大家回关中。”

    “拜托了！”

    众人行了一礼，显然将希望寄托在了宇文化及身上。

    无独有偶，江都城西，占地宽阔的府宅内。

    “主上！”

    “他们就是我们的发小。”

    寇仲、徐子陵领着两个年岁相仿的少年出现在了李承乾面前。

    桂锡良尚且是竹花帮前任帮主殷开山的徒弟，见多识广，并未露怯，幸容只是一个小小的露竹堂弟子，哪里见识过这等场面，有些站立不安。

    “有些话，当着你们的面，我就直说了。”

    “竹花帮之所以能够位列天下八帮十会之一，主要是因为帮主殷开山实力强横。”

    “三年前，殷开山因为一个女人，天仙楼的名伎玉玲，惨遭毒手，军师邵令周成为了代帮主，主持帮中事宜，触角伸到了竹花帮的每一个角落。”

    “雨竹堂堂主罗贤、副堂主包百有，晴竹堂堂主左丘弼、露竹堂堂主路长风、副堂主严和、风竹堂堂主沈北昌都是他的人。”

    “晴竹堂香主麦云飞不单单是邵令周的徒弟，私下里还跟邵令周之女邵云芳卿卿我我。”

    “竹花帮已经不再是殷开山建立的那个帮派。”

    瞥了一眼四人，李承乾讲述出了如今的竹花帮现状。

    竹花帮等级分明，帮主之下是军师，军师之下是四大堂主，然后是舵主、香主，雨、晴、露、风四堂堂主都成为了邵令周的亲信，可见竹花帮已经成为了邵令周的天下。

    ‘呃呃！’

    寇仲、徐子陵听得愣神，幸容有些不明所以。

    唯独桂锡良眼底掠过一抹恨意，站出身来问道：“以阁下之身份、实力，想必我们对你来说，算不上什么，那么，你的目的是对付竹花帮？”

    “呵呵。”

    李承乾嘴角露出轻蔑一笑：“小小竹花帮，也配让我动手。”

    ‘？？？’

    一时间，寇仲、徐子陵、桂锡良、幸容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既然不是对付竹花帮，那李承乾说这么多做甚？

    “大隋有190个郡，这个天下很大，江都很小。”

    “我需要一些可堪用的人，而竹花帮是一块很好的磨刀石。”

    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李承乾淡淡道。

    整个大堂的气氛骤然一凝，寇仲、徐子陵似乎明白了了什么，指了指自己，话都说不出来。

    桂锡良、幸容对视了一眼，二人直接双膝跪倒在地：“愿为公子门下走狗！”

    “主上。”

    “我们.”

    寇仲、徐子陵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发小，再看向李承乾，有些踌躇。

    竹花帮再怎么样都是天下八帮之一，在这江都郡无疑是地头蛇一般的存在，帮众数千，任何一个香主都是后天武者，打他们跟打狗一样，他们连人家的帮众都对付不了，何谈对付整个竹花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