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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生产线顺利入场,钱进进厂长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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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山路劳动突击队的扩招工作在有条不紊中进行。

    钱程、钱夕在单位干的都有声有色。

    而家里孩子虽然多,却有马红霞照应着,另外家里的生活有家庭规章制度约束,人多但不乱,一切井然有序。

    一个多月时间不知不觉过去。

    海滨市的秋老虎被彻底赶跑,进入11月后连续几场秋雨落下,城市里开始秋风瑟瑟。

    11月下旬,寒雨已歇,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如同浸透了水的老棉絮,沉甸甸地压在城市上空。

    深秋的风从海上卷来,穿过城区里密密麻麻的厂房和高矮参差的烟囱,最终抽打在国棉六厂那扇沉重阔大的灰色铁门上,吹的铁门撞击墙壁发出沉闷的哐啷声。

    王栋带着锣鼓队急匆匆赶来,叫道:“老王、老王?干什么吃的,今天什么日子啊,你们不给我把大门看好!”

    听到他的吼声,远处有两个人急匆匆跑来:“厂长怎么了?”

    王栋不耐烦:“还怎么了,赶紧把大门给我固定好,外宾马上就来了!”

    两个门房老头急忙点头。

    王栋走出门去回头看。

    天冷,可是今天国棉六厂却一派热烈。

    大门上悬挂的崭新红布横幅在风中鼓荡着:

    “热烈欢迎美帝国沃德斯公司先进生产线顺利进厂”

    阔气的红布衬着灰暗的背景,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一辆吉普车开到,副厂长王德福和仇国华先后跳下车,郑重的向王栋点头。

    王栋心里一喜:“机器全卸下来了?没有问题?”

    仇国华痛快的说:“没有一点问题,请了市供销总社的甲港搬运大队负责的机卸工作,一点磕碰都没有。”

    王德福嘀咕说:“机器好是好,可是我怎么看这些机器个头不大?就算组装起来也比不上咱几个车间任何一条生产线。”

    王栋笑了起来,上去拍拍他肩膀说:“德福同志,你的老观念得改改喽。”

    “机器的生产能力跟大小确实有关系,现在却不是完全的正比啦,并非是大型机器生产能力就要大于小型机器。”

    “尤其是美欧日的先进生产线,人家都讲究小个头、大能力。”

    三个人正在聊着天。

    几辆包裹着绿色帆布的解放牌卡车正缓缓驶进大门,轮胎碾过湿漉漉的水泥路面,发出嗤嗤的碾压声。

    很快,轮毂沾满了新鲜泥浆。

    车后斗里,一个个巨大的木箱被多层油布严密包裹的形状轮廓分明,像一头头蛰伏的钢铁巨兽,沉默地忍受着冰冷的海风。

    在解放重卡前后各有一辆小轿车。

    王栋见此挥挥手。

    早就已经列阵完毕的锣鼓队开始嘚隆咚锵的响了起来。

    有小伙子喊道:“点鞭炮吧?”

    仇国华急忙摆手:“等一等,等领导下车。”

    米黄色的伏尔加轿车停下。

    王栋亲自去拉开车门,市领导和沃德斯指派来的操作专家下车。

    这时候鞭炮点燃。

    顿时,红色碎纸在地上翻滚,烟雾萦绕,火药味混合着秋天雨后的泥土味、远处燃煤锅炉散发出的烟灰味,一起随风飘荡。

    后面的小轿车开上来。

    这辆车上搭载的全是生产线安装和操作方面的工程师,统一穿着深蓝色沃德斯公司的连体工装,一个个神采奕奕。

    负责带队的专家名叫汤姆,身材不高但异常结实,一头金发两只绿眼睛,五十出头的年纪,头上没有一点白色,能看出是个精力充沛的男人。

    王栋与领导们握手后与他握手,用钱进教的英语热情的说:“汤姆先生,欢迎您来到中国海滨,我们热烈欢迎您的到来。”

    汤姆一愣,然后笑了起来:“谢谢总裁先生的欢迎,您的英语很棒,希望咱们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合作愉快。”

    然而这些话,王栋一句都听不懂。

    但他注意到了汤姆是个正儿八经能干事的人,因为他那双手大而宽厚,手掌布满常年操作机器和与各种工具打交道留下的老茧。

    此时王栋顾不上跟他打招呼。

    厂长同志的注意力都在卡车车斗里的机器上。

    他深吸了一口冷冽而复杂的空气,胸中有股滚烫的东西在剧烈地冲撞着。

    最后一哆嗦来临了!

    欢迎仪式结束后,卡车开到车间门口。

    国棉六厂选出来的棒小伙、壮汉子们开始在洋专家的指挥下卸车。

    很快,在人力和机械的协同下,这些从大洋彼岸跋涉而来的机器被转移进了那明亮而喧嚣的巨大厂房里。

    它们从木箱中被解放出来,闪烁着冷硬而崭新的金属光芒,让王栋看的赞不绝口。

    绝对的新东西,上面每一个螺丝、每一条钢丝都是崭新的!

    机械组装和调试足足耗费了大半天的时间,下午时分,汤姆站在其中一台机器的操作面板前开始进行试生产。

    灯光照亮了他腮边浓密的络腮胡子和额头上的汗珠,他对着旁边一个穿着国棉六厂工装、神情紧张的年轻技术员比比划划,用生硬的汉语夹杂着快速的英语:

    “这个……按钮……Press!看!看线头!”

    管生产的副厂长刘胜利问王栋:“厂长,不着急让咱的人上马吧?试生产得让他们自己人来,万一出什么事,别找咱们责任。”

    王栋哈哈笑:“老刘啊老刘,你就是太谨慎。”

    “当然,我并不是说谨慎不是好事,有时候谨慎是必要的,但过分谨慎却是要不得的。”

    “新生产线不会有问题的,钱主任也给我查过,沃德斯出口生产线还没有在运输途中出过问题。”

    “所以咱们现在缺的是时间和人才,不用担心意外,就让咱选出来的人才抓紧时间跟着洋专家们好好学习。”

    刘胜利摇摇头,嘀咕说:“海上风大浪大,机器难免有点差错……”

    嗤……

    随着年轻技术员在众人注视下用力按下那个红色的按钮,一股气流喷涌而出。

    几乎就在同时,厂房里的灯光迅速黯淡。

    接着一种极其低沉、流畅,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嗡鸣声在巨大而空旷的厂房里均匀地铺展开来,瞬间压过了所有其他的杂音。

    它不像老式织布机那样充满蛮力与撞击的嘶吼、咆哮,而更像是一架精密乐器内部所有部件协同运转后发出的、浑厚而富有生命力的和鸣。

    机器启动。

    几个工程师开始操作起来。

    他们按照调试好的模式启动生产线上的不同机器。

    几秒钟后无数银白色的纱线如同获得了生命,从各自的筒管上轻巧地跃出。

    它们沿着复杂精密、流光溢彩的导轨通道,在目光难以捕捉的高速中,被无形的力量精确牵引。

    飞梭不再需要粗鲁的撞击和摩擦,它们以令人炫目的轨迹无声而优雅地在经纱的海洋中“游走”。

    所过之处,一匹素色的、质地细密如同丝绸般的白色棉布,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下方渐渐“流淌”出来。

    王栋和刘胜利几乎是争抢着冲上去查看棉布。

    机器运转平稳。

    编织出的棉布洁白舒展,毫无瑕疵。

    汤姆也上来看,然后咧嘴笑了起来。

    他冲着王栋竖起大拇指,声音穿过嗡鸣直达王栋心底:“总裁先生!Perfect!外瑞古德!”

    王栋回头冲他竖起大拇指,喊道:“Yes、Yes,外瑞古德,我看它们外瑞古德!”

    与此同时,等候已久的领导们也纷纷鼓掌发出赞叹声:“好!好!”

    国棉六厂引进的这台机器可是海滨市纺织行业的大事。

    上午纺织局的副局长去码头亲自接了机器,这会正牌局长孙承义和其他几位市里工业口的领导都在现场。

    看到生产线顺利启动,棉布成功产出,他们的脸上同样布满了兴奋的红光。

    孙承义快步走上前,用力地拍了拍王栋的后背,浓重的川蜀口音响亮地盖过了机器的低鸣:

    “老王,干得好!我必须得表扬你,这才是干‘四化’的样子!你们厂里引进的这条生产线好啊,要速度有速度,要质量有质量!”

    领导们聚拢上来,手指忍不住触碰那流淌出的布料,细密的质地让他们眼里都充满了赞赏。

    在场压力最大、此时释压最厉害的就是王栋,他脸上的每一道肌肉似乎都在抖动,嘴角竭力向上扯着,露出一个巨大喜悦的笑容,但眼圈却有些不受控制地发红发热。

    或许在这条生产线的引进工作里,他不是出力最多也不是最重要的,可是在承受压力方面,他却是最大最严重的。

    生产线一旦有问题,国家先追究他的责任。

    这样他的前程就完蛋了。

    而他个人的前程还不是最重要的,国棉六厂的未来和国家宝贵的外汇才重要。

    要是生产线有事,那国棉六厂就没有未来了,国家的外汇也等于打水漂了。

    此时他双手举过头顶用力鼓掌,眼睛发红、喉咙发紧,千言万语堵在心口,最后只能重重地点着头,喉咙里发出几声含糊音作应和。

    他绕开操作控制台旁边的人群,走到生产机器旁边,伸出手,近乎虔诚地抚摸那光滑而冰凉的钢板。

    机器工作的时候,竟然没有震颤,这巨大的家伙运行的竟然比他家里的落地电风扇还要稳定!

    很快,一卷成品布头生产成功。

    工人截取下来,欢呼声和掌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布头被送到王栋手中。

    这条厚实细密的棉织物在他掌心摩擦,发出窸窣的轻响。

    他看着身边冰冷光滑的金属,摸着手中紧握的实物,热泪终于忍不住落下。

    这是机器,更是未来,是他王栋和整个国棉六厂的未来!

    一种沉甸甸的真实感,伴随着机器稳健的嗡鸣,重重地落在他心上。

    之前最反对引进这条生产线的刘胜利此时成了新机器的拥趸:

    “好家伙,这外国人的技术怎么这么厉害?就这么几个人能控制这条生产线?”

    “真好,真好,这布品质好啊,以后国家要出口的服装,怕是得用咱海滨国棉六厂的布匹了。”

    “啥时候咱能再引进一条这样的生产线?要是咱厂区的生产线全换成这外国的机器,那才叫牛呢!”

    王栋回头喊道:“不对!什么时候咱厂区生产线全换成能顶替外国机器的国产家伙,到时候才是牛!”

    刘胜利狂笑。

    却连连摇头。

    他现在已经服气了,被外国机器的先进工艺给镇服了。

    王栋却不服。

    他跟钱进讨论过。

    改革开放将是国内生产力进化的良机。

    作为拥有最多人口、最多劳动力、扫盲最成功的国家,中国工业以后绝不会永远落后于世界先进水平!

    当天晚上王栋设宴款待领导和沃德斯专家团队,第二天他就在国营第二饭店东海厅设宴款待当天来参观生产线的同僚和钱进。

    钱进本来没兴趣,他在电话里拒绝,可是王栋却派了厂里的小车去市供销总社门口接人。

    当天下雨。

    国营第二饭店蒙尘的玻璃窗上有细流蜿蜒而下,留下模糊透明的轨迹。

    气温骤降,现在的晚上已经算是冬夜了。

    路灯昏黄的光晕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晕染开一片片模糊的光斑,到处是骑自行车匆匆赶路回家的身影。

    钱进进入东海厅后,却是另一番天地。

    明亮的大吊灯悬挂在天花板正中,光线炽白,照亮了墙上略显陈旧的“祖国江山一片红”宣传画和墙角摆得整整齐齐的酒瓶。

    空气中氤氲着菜品的暖香、烟草辛辣的蓝雾、啤酒花的麦香。

    钱进进门,被王栋给拽到了自己身边坐下:“等你了,我的钱主任!”

    “实在抱歉,我们部门真的很忙。”钱进向满桌的中年人苦笑。

    王栋在电话里说过了,今天满桌子都是海滨市各工厂、企业的主要领导。

    具体是哪个厂的领导很好判断,不少人还穿着本厂的蓝色卡其布工装,胸口有红线或者金线编织的厂名。

    王栋倒是没穿工装,今天换上了一件熨烫笔挺的灰色中山装,他脸上还残留着下午车间里激动的红晕,拉着钱进郑重其事的介绍起来。

    钱进现在属实是海滨市的名人。

    主要是泰山路劳动突击队太强悍了。

    王栋挨个介绍,钱进挨个握手。

    介绍一个就是一杯啤酒!

    这就是国营大厂领导们聚餐环境。

    这也是钱进不愿意来聚餐的原因。

    他喜欢喝一点,却讨厌拼酒乃至酗酒。

    还好王栋了解这点,所以今天他一早说好要喝啤酒,否则喝白酒也是一杯一杯的来……

    从左往右转了一圈,最后转到了他右手边的一个中年人身上。

    这中年人寡言少语,坐姿笔挺,脸上有伤疤、头皮则跟被揭掉一样秃了一块。

    钱进能看出他是军人出身。

    果然,最后王栋声音洪亮的说:“钱主任,这位我必须得郑重的介绍给你。”

    “这是谁?是咱们海滨国营化肥厂的当家人,杨大刚杨厂长!”

    “你别看他现在是管化工厂的,以前是管兵的,他是正经的老兵、铁打的汉子、咱们国家的功臣!”

    王栋介绍其他人的时候多少开个玩笑,但介绍杨大刚的时候很认真,声音里充满了由衷的敬佩。

    其他领导显然也知道杨大刚的过往,其他人介绍的时候多少互相调侃两句,介绍道杨大刚的时候嘈杂的包间霎时安静了许多。

    钱进正要举杯。

    王栋却滔滔不绝继续介绍:“杨厂长在六二年西南边境对阿三自卫反击的时候就战功赫赫了,那时候他跟着部队冲在最前面,端着钢枪顶着阿三的炮火荣立过二等功。”

    杨大刚显然习惯了类似场合的介绍,他扶着桌子站起来向钱进敬了个军礼。

    钱进仔细看他,注意最多的就是他脸上的伤疤。

    这伤疤从颧骨斜插下颌,在灯光下泛着浅白光亮,着实是一块带有温度的勋章。

    王栋的情绪显然被调动起来,端起酒杯说:“这还只是开头,刚过去几个月的边境自卫反击战咱们都知道。”

    “当时咱们杨厂长已经转业到公安系统了,但国家一声令下,他作为预备役军官二话不说重新入列!”

    “另外是谅山战役吧?”

    他问杨大刚。

    杨大刚这时候稍微有点不自在了,说道:“行了,同志们都知道我那点事,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要每次吃饭都要说一说。”

    王栋坚持的说:“这不一样,杨厂长,钱主任最佩服你这样的人民英雄,我必须要让他知道你的英雄事迹。”

    他又对钱进介绍说:“这场战役里杨厂长带领预备队攻坚,他顶着猫耳洞里的毒蚊子、闷热的瘴气,配合主力部队撕开了突破口,战役结束掀开衣服一看,这里一块炮弹皮!”

    王栋激动地比划着自己左侧腰腹的位置:“咱杨厂长差点就交待在那儿了,这又是一次二等功的底子,是不是,老杨?”

    杨大刚微微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一个短促而沉闷的“嗯”声。

    然后他举起了酒杯:“各位都知道我老杨为人,我是实在人,只说实在话。”

    “过去立了功我骄傲,可没什么好说的,多少比我英勇比我功勋更卓著的好同志牺牲在战场上了?我感谢各位对我老杨的认可,但算了,咱今天不说这个了。”

    他又和善的冲钱进笑了笑:“你要是爱听战场上那些英雄事迹,找哪天你带上酒,我给你好好唠叨几句。”

    钱进立马举杯并弯腰。

    在海滨市没多少人让他感到尊敬,可杨大刚却让他生出了强烈的敬意。

    所以碰杯之后,钱进一饮而尽,酣畅淋漓。

    借着酒劲,他奇怪的问:“杨厂长,您这样的优秀军官怎么转业到地方上来了?您这是二次转业吧?之前是在治安口?”

    杨大刚点点头,坦然说道:“我脾气火爆又没有敏锐的头脑,在治安口上当了领导却毫无建树,实在愧对组织培养和人民期待。”

    王栋重重地把酒杯放回桌上,说:“杨厂长是谦虚呢。”

    “前几个月他二次转业,组织本来要安排他进你们供销总社担任要职,你俩差点成了同事!”

    钱进急忙说:“没有,杨厂长应该是我领导。”

    杨大刚坦然自若。

    这是自然的。

    王栋兴致勃勃的说:“但咱老杨同志没去你们系统当领导,而是二话不说接下海滨化肥厂这个摊子!”

    好几个厂长纷纷点头:“这个是真的厉害。”

    “杨厂长你觉悟太高了……”

    “我服,你敢接化肥厂我是真服了你……”

    钱进知道海滨化肥厂的情况。

    这是海滨市著名大厂,困难落后大厂。

    海滨化肥厂是建国前就有的一家工厂,延续至今机器生产线没有升级,设备老旧得跟工业博物馆里的东西似的。

    这工厂能耗高得吓人,在当下农业急缺农肥的背景下产品积压卖不动。

    年年报亏,是市里挂了号的困难户。

    钱进忍不住又冲他举杯:“杨厂长,您接了化肥厂的差事啊?”

    杨大刚坚定的说:“这没什么,前线枪林弹雨咱没含糊过,后方经济建设的硬骨头,我认为我照样能啃下来。”

    “以我对农村的观察,现在国家需要粮食,而粮食需要化肥,所以海滨化肥厂倒不得,否则就要老百姓饿着肚子搞改革开放。”

    钱进对他彻底服气。

    他能听出杨大刚并非在说场面话。

    实际上敢接化肥厂的人,说的所有话都是实话。

    钱进赞叹道:“杨厂长,我不得不说,您真是领袖同志的好战士。”

    杨大刚听到这些话后有些不服气了,说道:“看你们所有人这个态度,好像化肥厂是该扫进历史垃圾堆里的东西一样。”

    “我们穿这身军装的人,不相信有完不成的任务,不相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不相信有战胜不了的敌人!”

    他这番话是字字千钧,说完自己举杯干了下去。

    钱进心里一咯噔。

    自己本是一片赤诚,但却是表达出了对化肥厂的鄙视。

    这事他犯错了,他忽略了一个要点,那就是当兵的人护犊子。

    杨大刚现在是化肥厂的厂长,他们瞧不起化肥厂,杨大刚自然不开心。

    王栋可是人精,他才四十多岁就执掌了国棉六厂这个大厂,不光靠干活能力也靠混官场的手腕。

    他一眼看出问题,便立马说:“杨厂长跟我私下里聊过,他很清楚化肥厂的问题,化肥厂要扭转局面得拼技术,得换核心!”

    “所以这次,老杨是下了血本,铁了心要给海滨厂插上科技的翅膀,他想要引进新的尿素合成塔,把咱们解放军战士用生命捍卫的土地,真正打上增产的粮食。”

    王栋举杯:“来,同志们,咱们再为杨厂长这份决心和贡献,走一个!”

    “走一个!”

    “敬杨厂长!”

    “为国家功臣!”

    桌上再次响起一片真诚的附和声和杯盏碰撞声。

    杨大刚不善言辞,喉结重重一滚跟着举杯:“谢谢各位同志了,为了国家、为了人民,为了化肥厂的工人兄弟,我也再干一杯!”

    酒杯放下后,王栋给钱进使了个眼色,又对杨大刚笑眯眯的说:“你们要引进新设备,这事我给你推荐个行家,那就是我这个兄弟。”

    他搂着钱进拍了拍肩膀。

    钱进真诚的说:“今日有幸听闻王厂长介绍您的过往,我是深感敬佩。”

    “无论在战场还是工厂,您是真正的战士,海滨厂有您这样的领头人,是工人之福,更是国家之所望。”

    “我相信,有您的这股精气神在,就没有啃不下来的硬骨头,这杯酒。”

    他微微提高了些许声调,举起手中酒杯,“不为别的,就为您这份赤子之心,为您这份为国为民敢闯敢拼的情怀,我得敬您。”

    “祝您壮志得酬,凯旋归来,海滨厂的翻身仗,一定能打好!”

    “如果需要我钱进冲锋陷阵您尽管说,钱进不是高人,却有很出色的执行力,您指哪我能打哪!”

    杨大刚对他的态度很满意。

    但举起酒杯跟他撞了一下后摇摇头:“多谢钱主任好意,下一次吧,这次我恐怕是用不着你帮忙了,我们的设备引进工作已经进入尾声了。”

    钱进诧异:“化肥厂要引进新设备了?那我能不能问一句,您是准备引进哪个国家哪个企业的设备呢?”

    杨大刚含糊一笑,说道:“我先保个密吧,不是我要故弄玄虚,是对方提到了这么个要求。”

    王栋了解他性子,听他这么说便转移话题:“好,那我们静候佳音。”

    “来,同志们,咱们开动吧?好酒好菜在眼前,咱们不能放下筷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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