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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就会寻找一个可以依赖的人。
梅湘寒从小就被捧在手心里精心呵护着。
他从未想过自己能解决什么问题。
以前遇事靠爹,靠娘。
现在娘没了,爹也病倒了,他能依赖的只有自己的妻子简傲珠。
“进南兄,你且先回去,等我的消息。”
洪进南隐隐感觉,四皇子和梅湘寒说了什么,才会让他如此躁怒。
“是!”
洪进南也不便说什么,下了车,独自回家。
梅湘寒则是乘坐马车来到顺天府的大牢。
途径桂顺斋,同和居,他让春喜去买了一盒膳食,一盒糕点,都是简傲珠爱吃的。
在门口之时,小厮春喜已经前去打点。
很快就被通融进去了。
牢里充斥着一股腐臭发霉的味道,潮湿阴暗,加上现在外头冰天雪地的,里头冷得跟冰窟一样。
只有几个狱卒的位置升起了篝火,牢房里的囚犯哪有这种待遇,冷了只能窝在草垛里取暖,还有人因为受不了直接冻死的。
梅湘寒用手帕捂着嘴巴,等来到简傲珠的牢房,心里才好受些。
她的牢房是独一间,崭新的丝绸棉被,旁边还放着炭火,暖烘烘的。
“娘子。”
梅湘寒轻轻唤着。
简傲珠从被窝里爬起来,见到梅湘寒,心里有些暖。
“梅郎,你怎么来了?”
“娘子,快先别说了,吃点东西吧!”
梅湘寒亲自将两个食盒里的东西都摆在桌子上,精美的食材和周围的环境形成强烈反差。
周围的囚犯再一次围上来。
她们不光是眼巴巴盯着桌子上的美食。
还眼巴巴的盯着梅湘寒。
这男子长得可真是馋人。
这些女囚,有些已经被判了死刑,有些则是在牢里待了许多年。进到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就别指望着还有男欢女爱的温存。
见到男人就跟猫儿半年没吃过鱼一般。
梅湘寒兴许是注意到周围不怀好意的目光,眉头急凝。
他伸手握着简傲珠的手掌:
“娘子,这里的人有没有为难你?”
简傲珠冷笑道:“他们不敢的。在说了,我的武艺,没人能欺负我。”
“是,娘子武功高强,是我多虑了。”
见梅湘寒像是有心事,简傲珠吃了一口桂顺斋的乳酪糕,就放下了筷子。
“梅郎,你来找我,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
梅湘寒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
“娘子,方才我带着洪进南去见四皇子了,事情倒是顺利。洪进南在我的威逼利诱之下,已经同意帮我替考。”
“当真?”
简傲珠喜出望外。
原以为要洪进南就范,还需要花费一点时间,可没想到这么顺利?
“千真万确。只是…四皇子说之前给的三万两银子,不作数。办的是上一桩买卖。洪进南这事儿,还需要再花费三万两银子。”
他打量着简傲珠的表情,貌似并没有多惊讶。
“娘子,之前的三万两是你典当嫁妆换来的,加上聚贤楼的买卖失利,相信你也肯定拿不出银子了。此事,恐怕难成啊!”
梅湘寒急得烧心,又不敢表露出来。
简傲珠淡然道:“四皇子行事,从来不会吃亏。没有便宜占的事情他可没兴趣。再提出三万两银子,咱们确实只能咽下去。”
“那现在怎么办?”
梅湘寒垂头丧气的模样,让简傲珠感觉有些气恼。
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夫君是个懦弱窝囊的人。
“怎么办?梅郎,之前拿出去的三万两,还有聚贤楼的七万两银子,可都是我拿出来的。现在我人在大牢之中,该是你想办法的时候了。你不能总是依靠我呀!”
这番话,像针一样扎得梅湘寒心疼。
他感觉自己的尊严,再次被人践踏了。
上一次有这种感受,是在顾星晚那里。
现在连自己的妻子,也开始挖苦他了吗?
“娘子,我…我一介书生,如何有办法筹集那么多钱?”
简傲珠愤然起身,语气强硬说道:
“梅家身为高门世家,家中亲友都是有权有势之辈,还有婆母的金氏一门,也是京中权贵,你只要稍微放下一点脸面,去各家走动,必然能获得不少帮助。”
“什么?你让我去亲戚那里借钱?”
梅湘寒声音拔高了几分。
“没错,这是你现在要担负起来的责任。”
对上简傲珠那毫不退让的眼神,梅湘寒只觉得被人按着脑袋屈服,更为恼怒了。
“这多丢人啊!我不去!都说借钱伤情分,要是在亲戚那里挨个借钱,往后我还如何抬得起头来?我宁可死,也不去借钱。”
梅湘寒觉得自己的颜面不容践踏。
借钱太丢人了。
简傲珠摇头苦笑:“你现在觉得丢人?那当初我典当嫁妆的时候,你可曾想过我丢不丢人?我一个太后赐婚的天家姻缘,刚成婚还不到半年时光,就去典当嫁妆,此事被顾星晚捅到太后跟前,让我差点连命都没了。难道,这就是我嫁到你们梅家必须要承受的吗?”
简傲珠觉得心寒。
自己为他付出那么多,而他,却连借钱这种胆量都没有。
梅湘寒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简傲珠说什么,他都不可能去亲戚那里借钱的。
“大不了,这科举不考了。”
梅湘寒坐在椅子上,背过脸去。
实际上却在偷偷留意简傲珠的态度。
他还在指望着简傲珠能够帮他想办法。
一种,不需要他丢脸借钱的办法。
两人僵持了好一阵子。
最后,还是简傲珠妥协了。
简傲珠虽然手段毒辣,可是论起自私自利,爱惜羽毛,谁也比不上梅湘寒。
“那就只能用最后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梅湘寒见她松了嘴,她果然还有办法。
“用婆母生前的私库积蓄。”
简傲珠气得双手指节作响。
金氏中了蛊毒之后,简傲珠逼迫她交出对牌,府上一应资产全部由她掌管。
其中也包括金氏自己的私库。
金氏被海棠吓死了之后,她曾经迫不及待去私库看过一次。
里面当真是有不少银钱,金银首饰绫罗绸缎堆积如山。
这些年,梅松涛身居工部尚书这个肥得流油的位置,敛了不少不法之财。
其中一部分,孝敬给太子了。
另一部分,则是由金氏代为掌管。
简傲珠粗略看了一圈,如果将里面所有的家产拿出去变卖的话,应该能有五万两银子。
这笔银子,是她准备给自己后半生享受用的。
她所有的积蓄都没了,只能指望着这笔银子。
没想到梅湘寒这个败家子,一步步的将家族拖入深渊。
如果不是为了给他考状元,至于浪费了六万两银子。
六万两干什么不好,一辈子吃喝不愁呢!
但愿他能中状元,否则的话,哼,她简傲珠会让他生不如死的。
“娘子,你是说,我娘的私库里面,还有银子?”
梅湘寒一脸的激动。
他原本以为娘亲已经没钱了,之前娶简傲珠过门下彩礼的时候,可是要死要活的才挤出一点银子,有一部分还是从外头的钱庄里借来的。
想不到,娘的私库还如此丰厚。
“嗯,三万两银子还是能凑得出来的。不过,得等我出去之后,由我来处理,否则的话,这笔银子,谁也不能动。”
简傲珠也防着梅湘寒这个自私自利的家伙。
总共才五万两,这是整个梅家最后的财产。
梅湘寒抓抓额头:
“可是你这…身上还罪名没有洗清呢,还不知道要何时才能出狱。要不这样,你将对牌给我,我回去先拿钱给四殿下,科考之事需要早做准备,否则真的来不及了。”
梅湘寒一脸期盼的望着简傲珠。
简傲珠则是将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
这个举动让梅湘寒毛骨悚然。
“梅郎,我要是出不去,你就是中了状元,又与我何干呢?”
简傲珠的声音如一把刀子在冰面上切割,冷厉得很。
冰冷的牢房里,梅湘寒生生惊出了一头的冷汗。
他咽了咽口水:“娘子,你说得对,我这就去走动关系,把你带出去。”
简傲珠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
“这就对了。咱们两个夫妻一体,有福自然要同享,有难也得同当嘛,你说呢?”
“是是是,娘子在狱中受苦受罪,我又岂能有心思考科举呢!”
梅湘寒颤气道:
“那我先走了!”
“嗯!”
得了应允之后,梅湘寒逃也似的离开大牢。
马车上,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春喜,你觉得我娘生前真的有钱吗?”
春喜也是个傻缺:
“小的觉着不像有钱。老夫人生前还借钱给少夫人下彩礼呢,之后海棠掌家那段时间,几次三番的找老夫人要钱,说家中已经揭不开锅了,可是老夫人百般推脱,最后还是少夫人拿出积蓄解了围。”
梅湘寒点点头。
她娘要是有钱,肯定不会少给他银子花。
自从大婚之后,一次都没给过。
莫不会是,简傲珠在撒谎。
娘的私库里面根本就没有钱了,简傲珠是想让自己在外面奔波跑腿,把她从牢里救出来?
救出来不是不可以,可问题是,这事儿牵扯到长公主和太子,可以说谁碰谁死。
眼下,根本没有办法救她呀!
梅湘寒想先弄清楚,私库里有没有钱。
如果没有,那她就是撒谎,他也不需要为她在外奔波。
“老夫人生前的丫鬟,银月和银花在哪儿?”
春喜说道:“银月和银花暂时还在老夫人的院子里住着,每日洒扫,少夫人说,等过段时间,会把银月给调过去微雨草堂。”
“把银月调过去?”
梅湘寒眸子里透着狐疑。
难道,银月知道什么?
“走,回府!”
梅湘寒回到梅家之后,立刻让人把银月带到微雨草堂来。
银月低着头,跪在地上。
“奴婢见过少爷。”
梅湘寒仔细打量她,长得一般,身形也一般。
实在是提不起兴趣。
否则的话,倒是可以先享受一番,再逼问她一些事情。
“银月,抬起头来。”
“是!”
银月怯生生的抬头。
她寻思少爷刚回府就找她,是什么事情?
少夫人被抓之后,她在府上也没了靠山,行事不敢像之前一般有恃无恐了,许多下人也在指责她狗仗人势,还说再不收敛,就要对她动手。
这几日,银月倒是乖了许多。
“我问你,你之前有没有跟随老夫人,进过私库?”
银月摇摇头:“老夫人的私库实在院中一处地下密室之中,她手里有两副对牌,其中一副管理府上中馈。而另一副,则是由她自己保管。每次进入私库之前,她都会让所有人退下。”
“那,老夫人的对牌,可是交给了少夫人?”
银月想了想,点头道:
“没错。老夫人说,少夫人持家有道,秀外慧中,是掌家的能手,所以两副对牌,都交给她了。”
银月心里打鼓。
怎么办,难道,少爷发现了老夫人的死,是因为三尸蛊虫丹?
这药是她负责下的,一旦追查下来,她铁定是连命都没了。
梅湘寒确定了私库的对牌在她手中,可里面究竟有多少银子,却是不得而知。
“听说,少夫人去过私库里头?”
“这个…奴婢不知。”
银月不敢在背后诋毁少夫人,要不然下场凄惨。
“里面有多少银子?珠宝首饰又有多少?”梅湘寒有些急了。
银月现在脑子乱得跟一锅粥似的。
“少爷,奴婢当真是不知道。”
梅湘寒见她不愿说出来,厉声呵斥:
“来呀,去叫人牙子过来,把银月发卖到妓院去。还必须是那种下贱力巴经常出没的低等妓院。”
一听说要将自己发卖到那种地方,银月吓得魂魄都飞了。
那种地方的女子,没有几个能活得长久的。
干苦力的力巴力气大,精壮如蛮牛,女子体弱,根本遭不住。
“少爷,少爷,奴婢求您了,千万不要讲奴婢发卖到那种地方啊!”
银月使劲磕头,额头上都见血了。
春喜在一旁着急催促:
“银月啊,那你倒是快说啊,少爷现在没有脾气。再说了,少夫人她在牢里呢,你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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