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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四章 婚前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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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学生在地理课上经常会听到这样一句话:

    如果从中国钻一个穿过地心的洞,它的出口就在阿根廷。

    这涉及一个叫做“对跖点”的概念,即地球同一直径的两个端点,严格意义上讲,魔都和布宜诺斯艾利斯就是对跖点。

    站在祖国的土地上,脚底的另一面就是阿根廷的领土,此中距离之远,导致很长一段时间内根本没有直达航班。

    世界上还没有哪个型号的常规客机储油量能够支撑如此远的航程。

    因此,对于小刘这样的无数文青男女来说,从《春光乍泄》中短短几句对白勾起的这份好奇,使得乌斯怀亚这座号称地球最南端城市,成为了“世界的尽头”。

    9月2号,通过关系在洛杉矶领事馆快速出签的小情侣及安保团队登上飞机,第一站先要飞往阿根廷首都布市办好落地签。

    这是持有美签的便利之处,美签的威信在其他国家相当于提前背书,起码整个美洲对于美签游客都提供落地和电子签。

    从洛杉矶飞往布宜诺斯艾利斯航程要跨越多个时区,两人正式抵达婚前蜜月的第一站时,已经是3号上午7点半了。

    从机场办完手续出来,刘伊妃仍旧兴奋地哼唱着《直到世界尽头》的歌调,一头渣女大波浪在肩头垂落成慵懒的云浪。

    水洗丹宁的牛仔裤搭配露脐的简约T恤,看得路宽一直想把她的肚脐眼给挡起来,9月的南半球是初春,平均温度不到20度。

    “外面可能会冷的,你别冻着了。”

    “没事,待会穿外套,我感觉最近都挺容易热的。”小刘笑着搂着他的胳膊,商务签的安保团队保持着一定距离,提防着魔幻现实主义南美的冒进恶徒。

    “这么早就更年期啦?”

    “滚蛋。”少女今天心情好,笑骂了一句没有诉诸武力。

    从机场出来的游客不少,大多是选择在布宜诺斯艾利斯这个集散地去往其他城市,不乏有好奇地看向两人的。

    男子身形颀长,休闲T恤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轮廓,举手投足间透着松弛的贵气;

    女孩纤秾合度,水洗牛仔裤裹着笔直长腿,墨镜后扬起的眼尾泄出一丝娇矜。

    两人并肩而行,自成一道风景。

    刘伊妃也是第一次来南美,看到什么略有些新鲜的事物都要分享一番,路宽听得女友在耳边的叽叽喳喳:“你精神怎么这么好?”

    “因为你在改剧本赚钱养家的时候,我在睡觉觉貌美如花,对了,还学了些西班牙语!”

    洗衣机试探:“要不回酒店歇会儿,顺便规划下行程?”

    不像跟电影密切相关的意大利他还熟悉些,阿根廷都是第一次来、更别说乌斯怀亚了。

    小刘有点化身阿爆的趋势,一双凤眼斜睨着男友戏谑道:“你是不是虚了?”

    回答她的是本色出演的一道色眯眯的眼神,光天化日,恶意昭彰。

    刘伊妃抿嘴笑道:“有什么好规划的,9号得回北平,我们满打满算就3、4天的假期。”

    “来都来了,先在这里玩一天吧?”

    路老板舍命陪美女:“那就吃早餐去,我听《异域》剧组的南美人讲过他们的饮食,对我们来说应该比西餐更容易接受。”

    南美主食以玉米饼、木薯面包为主,类似中国北方的烙饼、发糕的质地,比白人的什么硬法棍、酸面包略好。

    小刘不想体验制式的旅行,连导游翻译都没有找,利用这十几个小时恶补的西班牙语和夹杂的英文打听路况。

    一番连蒙带猜塞小费,拿着张便利店老板写的纸条,据说这个地址有本地最正宗的早餐。

    “La Boca,Caminito?(博卡,卡米尼托街)”小刘皱着光洁的眉头:“这是那个。。。”

    “是,就是博卡青年那个博卡。”

    路老板在北平奥运会男子足球决赛上,“利用职务之便”和球王老马等人在看台合照,赛后又找里克尔梅要了一件签名球衣。

    里克尔梅在2008年1月从西班牙黄色潜水艇以1200万欧元的价格转回博卡,算是落叶归根。

    同时,博卡也是布宜诺斯艾利斯的一个较为繁华的大区。

    小刘笑容狡黠:“你是不是想来看球来着,还美其名曰带我来世界尽头,装什么罗曼蒂克?”

    “当然不是!”男子矢口否认:“不过我刚刚在便利店看到6号有一场世界杯预算赛,阿根廷主场对巴拉圭,在河床的纪念碑球场。”

    刘伊妃柳眉一挑:“可以啊!这几天看你表现,把本姑娘陪高兴了,就让你看球。”

    “只能看吗?”

    “啊?呸!”久病成良医,少女微微一愣就反应过来。

    她突然看到街边的一个摊点,周围站满了形形色色的食客,手里的早餐看起来很熟悉:“他们吃的是油条吗?”

    路宽点头:“嗯,一种裹满了糖霜和肉桂粉的油条,西班牙人还会蘸热巧克力酱吃。”

    “哇!我想试试!”

    男子无语:“试试就逝世。”

    刘伊妃兴致勃勃买了一份,从老板手里接过裹满糖霜的油条,咬下一口,肉桂粉的浓郁香气瞬间在舌尖炸开。

    只可惜味蕾的满足迅速过载,糖霜像沙砾般卡在牙缝里,黏腻的触感从喉咙一路滑到胃里,仿佛要顺着食道结晶。

    “太甜了吧?要被齁死了!”少女懊恼地盯着剩下半根油条,糖霜正因体温微微融化,在阳光下泛着罪恶的油光。

    路宽笑眯眯地喝了口矿泉水:“就这一口,你起码要游半个小时抵消。”

    “别说了,我心塞。”小刘可怜兮兮地翻了个白眼,把手里剩余的油条卷吧卷吧,准备待会儿送给街边的流浪汉。

    这一路走过来已经看见不少了。

    2008年的阿根廷也饱受金融危机的冲击,通胀率高达25%。

    仅仅是两人一路走来的街头摊贩这一类的“非正规就业”,在就业人口中的占比就达到了40%。

    特别是布宜诺斯艾利斯这样的大城市,吸引了大量农村贫困人口涌入,城市犯罪率居高不下。

    一行人乘车抵达博卡大区的卡米尼托街,这里是旅行者必来的一站。

    色彩斑斓的街道两侧是19世纪意大利移民建造的波纹铁皮屋,外墙被涂成明快的靛蓝、鹅黄、胭脂红,像打翻的调色盘。

    路宽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色彩纷呈,这对他而言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采风。

    “怎么了?”

    “看见那栋靛蓝房子了吗?它左侧的明黄楼梯像不像《瑟堡的雨伞》里雅克·德米设计的色谱?”

    小刘还跟不上他的艺术思维:“这部片子是60年代的,我只听过名字,说点我能听懂的!”

    美女总是让男人有炫耀的冲动,路老板给女友补课:“德米在这部电影里提出了一个叫‘情感三原色’的概念。”

    “在60年代的德国诞生的这种理论对后来的导演影响很大,简言之他在整部片子里运用了大量的红、蓝、黄色来制造视觉震撼——”

    路宽转向女友:“老谋子的《黄金甲》还有印象吧?”

    小刘戏谑:“嗯,黄色菊花和大奈奈。”

    “他是用一个颜色,德米是用三种颜色。红色象征爱情与激情,像女主角吉娜薇芙的红色连衣裙、雨伞店暖色调布景。”

    “蓝色代表忧郁与分离,比如吉娜薇芙与母亲相处时的冷蓝环境、男主盖伊服役时的军装等等。”

    “黄色隐喻希望与纯真,像男主初登场的鲜黄自行车、街道暖光。”

    青年导演总结道:“这部电影其他方面不谈,但是情感三原色的使用在当时惊为天人,影响了很多后来的导演。”

    “我在色彩的感知和使用一般,所以刚刚看了有些触动,不知道能不能在《球状闪电》里试验一个想法。”

    经过他的解读,刘伊妃再去仔细看那些胭脂红与鹅黄的撞色,阳光在靛蓝墙面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几何光斑,确实有了更多值得解读的意味。

    路宽沉默了半晌悠悠道:“博卡是因为码头兴起的街区,这里最初是海员和移民的聚居地。”

    “你想想他们背井离乡来到这里——”

    “拉普拉塔河的阴郁雾气是灰白、铁皮屋的冰冷触感是黑色、思乡病的忧伤忧郁是蓝色,这是不是能称之为负面情感的三原色?”

    刘伊妃惊奇地睁大了眼睛:“所以移民才会将房子涂成这些暖色对吗?因为色彩确实能够影响人的心情。”

    “是,阿根廷有相当多的意大利移民,你还记得奥运会决赛的梅西吧,他就是意大利移民。背井离乡,这些移民本身性格又热烈开放,他们需要用这种高饱和的色系来对抗‘负面三原色’。”

    “同理,放到《球状闪电》里,当林云。。。”路宽眉头紧皱,顿了顿道:

    “当林云在进行量子坍缩时,可不可以让环境色从冷调突然撕裂出几道铬黄?”

    “或者用色彩对冲具象化量子力学中的观测者效应,会怎么样?”

    他似乎自己也没有思考清楚,只是摩挲着下巴,就着45度切入建筑间隙的阳光,眼神明灭。

    小刘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微蹙的眉峰和谈论色彩时瞳孔微缩,流露出艺术家特有的敏感与偏执。

    这一瞬间,少女哪里还有闲暇思考他讲的电影中的色彩奥义——

    满脑子都是老公好帅,恨不得踮起脚搂着他的脖子吧唧一口!

    路老板沉吟几秒不得其法,摆摆手招呼阿飞等人:“走吧,吃饭。”

    刘伊妃选了一家临街的老店,写着“El Obrero”的招牌看起来饱经沧桑,可口可乐古董灯箱上,1940年代“5分钱一瓶”的标语尤其醒目。

    就像适才路老板所说,招牌上的墨绿色,即代表了意大利移民对故乡橄榄林的乡愁。

    便利店老板所谓的最正宗首都早餐,除了阿根廷牛角包、甜酥点心等甜党钟爱,确实多了几种相对适合亚洲人口味的选择。

    小情侣两人都选择了咸口的牛肉馅烤饺,馅料用洋葱、橄榄和孜然调味,味道中规中矩。

    食客不少,有些竟然也认得出路宽和刘伊妃的身份,上前交谈和索要签名。

    就像中国人看外国人脸盲,外国人看中国人也不是很分得清。

    即便是小刘这样的柏林影后,欧洲电影节的影响力也不见得就吹得到南美,况且她还帽子、墨镜俱全。

    值得一提的是,认出路老板的那位是看了北平奥运男子足球决赛,对他和马拉多纳在镜头中长时间出现有印象而已。

    刘伊妃饶有兴趣地环顾四周,墙上有赫本的电影海报,各类球队应援的围巾和标语。

    墙上马拉多纳的签名球衣旁,贴着一张1950年代的工会罢工传单,这家店曾是码头工人的聚集地。

    小刘后面的演出任务很重,只吃了一半就叉给了男友,示意他帮自己处理掉。

    旋即又撑着下巴四下观察——观察人物和环境,借由此体验不同的角色和情境,已经成为了演员的本能。

    “在飞机上看资料阿根廷的经济状况不佳,但总感觉他们还是充满热情的。”

    似乎是在印证她的判断,隔壁桌的老人弹起班多钮手风琴,探戈曲调混着咖啡香飘荡。

    “这里的人是这样的,《摩托日记》里切·格瓦拉穿越南美时,在矿区看到矿工们一边咳血一边踢足球。”

    “或者像博尔赫斯的《阿莱夫》,在绝望的街角也能窥见无限。”

    吃完早餐,阿飞安排了工作人员去酒店安置好,自己仍旧保持着安全距离跟着两人。

    不比在国内几乎就承担个司机的职责,在美国也鲜有出手的机会,今天仅仅是经过一处贫民区,就已经有不长眼的扒手出现了。

    沉醉在“前置性蜜月”中的刘伊妃几乎没有察觉到其他人的存在,如果叫她选择,宁愿任性地不要什么安保才好。

    两人顺势在博卡的卡米尼托街深度漫步,经过了《春光乍泄》取景地彩色铁皮屋群,拍了张撞色背景的情侣照。

    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天气确实有些凉,她把T恤下摆拉直,穿了件色彩活泼的针织衫,雀跃地要求男友给自己拍照。

    这应该是有个镜头、色彩、构图能力都是世界级的导演男友的最大好处了。

    路宽调试相机,少女习惯性地伸出个剪刀手,看得他无语。

    “你这样,别把拍照当成静态的,你想象自己在演电影。”

    “什么?”

    “姿势太土!我不允许这种照片从我的手底诞生。”路老板悉心指导女友如何“卖弄风骚”:

    “现在你扮演在旧货市场淘到古董相机的法国女郎,单手插兜,开心地走在街道中央。”

    他走上前调整女友的服饰,先是反手将帽檐斜压至眉骨15度角:“帽子要带出故事感来,别搞得跟批发摊小贩似的。”

    路老板像是对着芭比娃娃一样摆弄了一阵,退后到最佳位置:“待会像拍电影一样走过来,给我飒爽、随性、浪漫的感觉。”

    “把你那两个控制不住的手指头,暂时神经切割!”

    小刘娇笑着应了声,说起拍电影她倒是能理解,左手插兜,右手摸着帽檐,挑着下巴冲着镜头。

    彩色针织开衫的流苏穗子扫过牛仔裤破洞,裸露出的小片肌肤在光线下像精心设计的画布留白。

    “好,完美!再来一个。”

    这回大导演直接站在原地指挥:“靠墙,把头发拨到右侧,左手插兜,左脚掌踩在墙上。”

    “你拿手机的手要注意,想象一下《罗马假日》里赫本在西班牙台阶吃冰淇淋,指尖一定是松弛的抛物线。”

    刘伊妃诶了一声:“那我的表情呢?”

    “表情?”路老板给了女友一个“王佳卫”式的指导:“你就记住一句话,观众真正沉迷的是你身体里正在逃逸的自由。”

    “给我这种自由的感觉。”

    女演员在心里暗骂,洗衣机也开始搞抽象了,整起东邪西毒风格了。

    这一次的动作难度不大,不过感觉比较难找,不过灵肉合一的爱侣默契度提升不少,小刘还是完美演绎了出来。

    左肩松松抵住斑驳石柱,右手拇指灵巧地在机键盘上跃动,右腿绷直、左脚轻磕地面如探戈暂停的落点。

    针织开衫孔雀蓝的流苏穗子随她身体微倾向下垂坠,在阳光里晃荡成无数摆动的小钟锤。

    至此,艺术已成。

    “好!不错!”摄影师前后翻了几张,自己都啧啧称叹。

    “我看看!我看看!”刘伊妃迫不及待地伸头过来,微风扬起的发丝带着清香,撩拨得男子心痒。

    少女看得挪不开眼,冲男友竖起大拇指:“确实好,真牛啊洗衣机!”

    路老板得意:“你全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每一寸我都了如指掌,还不是怎么拍都得心应手?”

    “是吗?”小刘搂着他的胳膊戏谑道:“那你也是啊,全身上下也被我摸得透透的,要么我晚上也给你拍。”

    她顿了顿,在男友耳边声如蚊呐:“拍裸照怎么样?”

    “哇,你喜欢玩这个啊,婚前的女人果然不得了!那我们晚上切磋一下。”

    洗衣机面露惊喜之色,看得小刘败下阵来:“我什么时候能像你这么不要脸就好了!”

    “快了。”

    早餐吃得很饱,刘伊妃又处于被动的食欲静默期,两人干脆在游览完博卡大区的卡米尼托街后,直接赶往下一个地点。

    不过。。。

    去哪儿呢?

    “随便,你挑。”

    随心游的坏处就在这里了,完全没有目的地,不过这对于小刘来说不存在太大问题。

    她现在是有情饮水饱状态,只要不去超出她“艺术造纸”的场所,免得跟男友都没有共同语言。

    除此之外,两个人在一间咖啡店枯坐到天明她都乐意。

    路老板暂时还做不到,骤然闲下来的他不能接受无聊,要么就像早晨一样看看色彩启发思考,要么就去博物馆转一转欣赏艺术作品。

    男子翻看着英文版的旅游手册:“科隆剧院?世界三大歌剧院之一,美轮美奂。”

    刘小驴拒绝:“不去,歌剧我又听不懂,你也听不懂,都没人讲给我听。”

    “拉丁美洲博物馆?里面有弗里达的《断颈自画像》,墨西哥的超现实主义女作家。”

    刘小驴摇头:“不去,超现都是神经病,我只是女文青,暂时不想进化到那个程度。”

    “五月广场喂鸽子?也是《春光乍泄》等好多电影的取景地。”

    “不去,鸽子粪太讨厌,上次在意大利就中招了,没必要这么噙粪。”

    路老板已经想要放弃了:“那就圣伊格纳西奥教堂!去看看穹顶的壁画!”

    “不去!上帝老人家忙着听阿根廷人忏悔通胀之苦,没空给你个洗衣机开光。”

    “那你自己选!”路宽一脸无语地看着女友,信誓旦旦:“下回我再信你的随便,我就是狗!”

    “你本来就是!就喜欢。。。哈哈!”刘伊妃禁不住笑出声来,自己拿过手册,随意指了一处:“就这儿!”

    “雷科莱塔公墓?大白天逛坟头啊?你是想给他们看看风水咋的?”

    小刘莞尔:“小时候看《贝隆夫人》的歌剧,都说她是世界第一个女权,有点好奇。”

    洗衣机佯怒:“好你个刘小驴,骑我身上不过瘾,还想骑到我头上来是吧?”

    “不敢不敢,在咱们家你永远是天!”刘伊妃配合着撒娇,踮起脚尖在男子耳边吐气如兰,两人赶往目的地。

    以阿根廷前总统夫人、国母贝隆夫人为原型的作品有两部。

    一部是1976年由百老汇传奇导演哈罗德·普林斯执导的歌剧,采用的就是刘伊妃正在研究的“布莱希特式间离手法”来要求演员,著名歌曲《阿根廷别为我哭泣》即出自这里。

    另一部是96年麦当娜主演的一部美国电影,获得过奥斯卡最佳原创歌曲。

    午后两点的阳光斜切过雷科莱塔公墓的铁艺拱门,将哥特式栅栏的阴影拉长成琴弦般的细线。

    贝隆夫人的灵柩安置在家族墓园最深处,黑色大理石棺椁却意外简朴,仅镌刻着生卒年份与“我将归来,化身千万”的铭文。

    刘伊妃指尖拂过锈迹斑斑的铜牌,西班牙语“Eva Perón”的刻痕在日照下泛着温润的哑光。

    九月的布宜诺斯艾利斯,中午的游客不算多,小刘看了一阵,有些好奇道:

    “她这样的经历,你要是贝隆,会喜欢吗?”

    贝隆夫人从夫姓,她原名是Eva。

    刘伊妃之所以好奇问出这句话,纯粹因为这位传奇女性的经历,比较“惊世骇俗”。

    或者说,是不同于国人一般的价值观的。

    她1919年出生于阿根廷的贫民家庭,作为私生女饱受歧视。

    15岁为了前往首都,以身体为筹码引诱了一位流浪歌手,被抛弃后干脆做起了高级妓女养活自己。

    直到1943年的一次军事政变上她认识了上校贝隆,这位野心颇大的女性主动表白获得了他的好感。

    在贝隆入狱后,伊娃利用此前积累的上流社会关系人脉,以贝隆名义组织劳工运动,助其从狱中获释并当选总统。

    而后,她野心膨胀致力于女权旗帜的引领,毁誉参半,33岁因为子宫癌去世。

    刘伊妃其实有时候也很好奇,如果没有自己的出现,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呢?

    会是贝隆夫人这样有手段、魄力、野心的吗?

    就像兵兵一样,或者是对他的事业更有帮助的红色女儿?

    路宽瞥了刘小驴一眼,不知道她是兴起而至,还是想着给自己挖什么坑呢?

    婚前和产后的女人都爱胡思乱想。

    路老板如实作答:“我要是军阀,当然需要这种能把妓院手段玩进总统府的搭档。”

    他侧身将刘伊妃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但我只是一个臭拍电影的,要那么会玩政治的女人做什么?”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不是快结婚了跟我玩幺蛾子吧?”

    刘伊妃笑容温婉:“当然不是,就是上午感受着他们南美人的魔幻,有感而发。”

    “其实我觉得你有些时候跟他们挺像的,既理想、又现实,叫外人看不清。”

    男子微笑道:“搞艺术的人都是很矫情、很自私的,他们一般都在嘴上说着莫向外求,好像一直在探寻自己的内心,在精神世界里寻觅。”

    “但其实不是这样,越是介于理想和现实之间的神经病,越需要一个稳定的情感依靠。”

    “这样一来,在发病时获得灵感去创作,又能被锚点拉着不会太偏离正常生活。”

    路宽正色道:“如果没有,那就真的要活得像魔幻现实主义一样了。”

    小刘喜滋滋道:“那锚点就是我呗?”

    “你这个女文青应该看王小波吧?”

    “看啊,你想说什么?”

    路老板也罗曼蒂克了一下:“王小波给李银河写过一句话——当我跨过沉沦的一切,向着永恒开战,你就是我的军旗。”

    刘伊妃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像盛满了阳光。

    她嘴角翘得高高的,脸颊泛起浅色的红晕,突然踮起脚尖一把搂住路宽的脖子。

    “我要吻你!”她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雀跃,还没等路宽反应过来,就仰起脸贴上了他的唇。

    这个吻带着南美阳光的温度,又带着点少女特有的霸道,像是要把刚才那句情话的味道都尝个遍。

    逛完了墓园,心情大好的少女又予取予求地陪他去几个后者感兴趣的景点,今天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各处多了一对中国情侣的身影。

    科隆剧院里,在镀金穹顶下欣赏候场的歌剧演员的咏叹调;

    拉丁美洲艺术博物馆,着弗里达的《两个弗里达》争论“分裂与完整”的隐喻;

    雅典人书店,在旋转楼梯下的壁画上欣赏拓印的《百年孤独》初版本。。。

    夕阳染红拉普拉塔河面时,两人十指相扣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仿佛要顺着地心对跖点的传说,一路蜿蜒回故乡的暮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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