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一章 “专业的”

    “不过聊得倒是也还可以吧，大家的日子现在也都是一团糟。成年人就是要不断地为自己的过去承受的代价。”

    牛千流又文艺范地忧郁了一下。

    这突然忧郁的感觉让陆重明想到了张雪首席。

    不过张雪首席显然不如这位先生这么下头，刚刚的发言如果放在外面陆重明绝对是敬而远之的。

    郑反注视了牛千流片刻，不置可否地移开视线：“既然回来了就快点动手吧，我们赶时间。”

    牛千流点点头，不知道从哪里搬出了一张小马扎，在客厅一角坐下，然后再摆出一张小木桌放在跟前。

    “那个，这位先生，这边有沙发和茶几。”

    “你要算命先生坐沙发上用茶几给你算命？”牛千流顿时吹胡子瞪眼，虽然他只有稀稀拉拉的胡渣。

    陆重明看了一眼郑反，郑反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让陆重明脑海中不自觉地飘过郑反刚刚说的“专业”二字。

    真专业吗哥？

    牛千流又从拿出一张板凳摆在桌对面，然后又拉出一面幢幡用竹竿挂好绑在自己背上。

    虽然动作很抽象而且带着意义不明的仪式感，但陆重明看着这样子倒是确实感受到了一点“专业”的氛围。

    陆重明拘谨了起来，搓搓手：“需要我的生辰八字、还有手相之类的东西吗？”

    “嗯？”

    唰啦啦——

    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搓起一副牌的牛千流沉闷地应了一声，抬抬眼：“不需要。”

    不需要这些东西我明白了，但是你手上的工具是什么！？

    没听说过算命工具是牌的啊！你这是什么牌啊！？

    然后就见到牛千流开始发牌了。看着牌如流水一般在自己面前散布开，手速快的陆重明差点都没看清。

    “专业”二字再度飘过脑海，只是此时已经不知道专的是哪个业了。

    “选一张吧。”牛千流发完牌，伸手做请。

    “这是什么牌啊？”

    “塔罗牌的大阿卡那牌啊？这个在年轻人里不是很流行吗？你连这都认不出来？”

    不是，这不是算命吗？

    “先生你这算命有点……海纳百川啊……”

    “我向来没什么条条框框，快选吧。”

    此时陆重明才注意到，他从看到牛千流身上这养蛊办的穿搭就该意识到这个人绝对不正经，也就是外面的道袍看着比较显眼，以及郑反提前给吃的定心丸让他没有意识到。

    陆重明翻开一张牌。

    “愚者”。

    “还行。”牛千流看了一眼，随口道。

    陆重明：？

    算命的说“还行”是几个意思？

    牛千流收起牌，用魔术师般的刷牌手法洗切，突然双手一晃，手上的牌全部消失。接着牛千流捧出了一颗水晶球，陆重明惊讶地发现那些塔罗牌已经全部被塞进了这个没有任何开口的水晶球中。

    哇塞，还有水晶球？

    这分明就是在变魔术啊。

    牛千流把水晶球转了转，陆重明眉头微皱，发现明明是散落的牌，但是不管球怎么旋转他都看不到这些牌的正面了。

    直到牛千流调整角度，他这才隐约看到了一张“命运之轮”。

    “命运之轮？”牛千流全程没有看水晶球，只是注视着陆重明。

    陆重明连忙点头。

    好像有意思起来了。

    接着就见到牛千流拿出了一块龟甲。

    峰回路转？

    龟甲随意地放置在水晶球上，然后上面便开始自动浮现大量陆重明完全看不懂的纹路。

    “这到底是……？”

    “你的运势主体没有大问题，看到这边特别乱的一部分了吗？”牛千流点了点龟甲最边缘的一块最混乱的部分。

    陆重明点头。

    “这玩意是他的一部分。”牛千流用大拇指指了指旁边蹲着看好戏的郑反，让郑反有些懵逼。

    “因为和他牵扯过多你的运势某种意义上被裹挟了，未来一片乱七八糟，所以我只取了你的‘起始’部分由此一窥全貌。问题不出在你身上，而是整个疆闻街道乃至大都的运势都因为某个人发生了偏转，只是大部分距离远的影响小，近的才会比较大。大概就是在昨夜凌晨，你的命运之轮被干扰了。”

    “所以实锤是命运的问题了吗？”郑反道。

    “还不至于到达命运这么深，而且命运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当然如果有需要的话，它也可以存在。”牛千流略显深意地说道。

    “因果并未被调转，过程也并未被窥视，只是运势而已，说得更简单点就是单纯的运气。你们想找的人，他的运气……非常好。”

    陆重明眉头微皱：“运气这种东西，可以被操控吗？”

    “嗯……不能说是操控。这更像是一种唯心的体现，近似于‘我觉得我运气好，所以我真的运气很好’，只是具体的中间过程要比我所说的要更加复杂一些。”

    “虽然但是还是很模糊。”陆重明摇摇头。

    对方运气很好的话，那他们接下来的调查活动真的可以顺利进行吗？

    “他也只是运用了取巧的方法而已，而且要说的话对方的底色本身应该是霉运才对。好运是一层看不真切的迷雾，如果你畏惧了，你便永远不会是他的对手，只有用勇气揭开帷幕，你才能寻得真解。”

    牛千流此时的口吻才更像是标准神棍了一点。

    不过问什么答什么的表现其实依旧不是很标准，更标准的应该是张口闭口“天机不可泄露”。

    牛千流显然对这个世界的“天机”不抱期望和敬畏，那东西到底有没有也是个问号。

    突然龟甲剧烈颤抖，随后浮现细密的裂纹，裂痕甚至延伸到了龟甲下的水晶球中，最后二者同时炸裂。

    砰！

    牛千流和陆重明拿开遮挡的手，只见到四散周围的碎片与飘洒的纸牌碎屑。

    牛千流猛咳嗽两声，撇撇嘴：“好吧，看来被我尽力排除的局外因素反应速度还是很快的。不过到这里应该足够了吧。”

    郑反在旁边看着他没有说话，而陆重明则是有些担忧道：“他会察觉到您在算他吗？”

    好心的小陆得到了想要的一些情报并且知道牛千流有真材实料之后也关心起了他的安危，怕他被阴狠的对面找上门。

    这个人是真的“专业”啊。

    “他又不会算命，只是捣鼓点把戏，想凭这个找到我是不可能的。当然如果真找上来的话没准还好解决了呢。”牛千流嘴巴扯了扯露出笑容。

    说完，他站起身，收拾收拾行头，同时又说道：“运气好不是万能的，确实运势足够时能达到接近‘心想事成’的情况，但若真是如此，我到达不了这里，你得不到我们的帮助，他也不会面临即将暴露的危机。”

    陆重明目光一凝。

    “因为他自身，也不信运气。”牛千流笑道：“他要更真切地掌控自我，所以他选择的路远不是单纯的运势之道。在他摇摆之间，你需要冷静地发现帷幕的空隙，这会是最接近的机会。”

    “……十分感谢！”陆重明郑重地道谢。

    牛千流摇摇头，道：“平庸的‘愚者’很多，但纯正的却很少。”

    留下一句话后，他看向郑反。

    郑反憋着笑，伸手拍拍牛千流的肩膀。

    装逼很爽，但是为了装逼圆满，郑反要在陆重明面前带着牛千流上演瞬间消失并送他回到拉斐尔学区，尽显高手本色。

    老牛尽力了。

    ……

    砰！

    疆闻街道某地，一台在当下并不常见的大头显示器被突然用力摔在地上砸了个稀巴烂。

    “这种不安的感觉……简直像是一条毒蛇在阴暗中瞄准了我脖颈，达摩克里斯之剑已经高悬于我的头顶……怎么会这样。”

    人影压抑着声音，身边血色荆棘微微闪烁。

    “该死，尼科尔街区的那帮蠢货，明明提前跟他们说了再等一段时间，结果这都做不好。给了某些阴沟里的老鼠可乘之机！”

    人影坐在椅子上，双手轻轻捂住面庞。

    “挑拨我命运之线的不止一个人，但是源头毫无疑问只有一个……陆重明，他果然不对劲……没问题，冷静。很显然，我命运依旧是正向的，即使有波动我也依旧占据着制高点。我必须在他做出进一步的动作之前……”

    人影说着双手握紧剩下的键盘，又是一用力将键盘揉碎。

    “消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