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 第 201 章

    201

    “我没说错啊，沧溟上仙送了一把剑，还只是最低的妙成，墨城上仙这出手可就大方多了，外面都说墨城上仙想与你重修旧好，连小慕都来打听了几回……”

    兴许是她一直盯着棹月，让后者感到心虚，声音不自觉小下来。

    谢长安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你这些话，就是从小慕那里听来的吧？”

    棹月：“那也不是他编的，外面许多人都传遍了。”

    谢长安：“我从来不知上界仙人如此喜欢传闲话。”

    总不能他们的原形都是鹦鹉吧。

    当然，后面半句她没说，不然棹月肯定要炸毛的。

    棹月：“你也说了仙人仙人，仙后面带个人，但凡是人，便有人性人心，爱打听爱凑热闹。不瞒你说，我这爱说话的毛病也是成人以后才有的，从前可不会。”

    谢长安露出“你继续说我信才有鬼”的表情。

    棹月：……

    谢长安：“这位墨城上仙在上界战力如何，与他人关系如何？”

    棹月：“我只知他在第二次仙乱中出了大力，平日里也深居简出，与那些喜欢举宴热闹的仙人不同，战力兴许是比不上沧溟上仙的，但也是上界有数的仙力强横之人。你礼物收也收了，万一人家旧事重提怎么办？”

    谢长安：“……我没收，是他硬塞的，大不了让你出面去将东西都还人家便是。”

    棹月：“沧溟上仙的确更尊崇超然一些，但墨城上仙也不差啊，再说沧溟重伤，若命不久矣，你还得重选一回，岂不麻烦？”

    谢长安莫名其妙：“我重选什么？”

    棹月：“道侣啊！”

    谢长安：……

    她面无表情看着棹月。

    无须亮剑，棹月也能感受到杀气扑面而来，连忙改口。

    “都怪该死的小慕，是他与我胡言乱语，才会将我带歪了！”

    谢长安嗯了一声：“好好说，再给你一次机会。”

    棹月：“左右你现在也无甚趁手法宝可用，他既给你，你便收着，先从归墟出来再说，大不了将来有更好用的，再还他便是。”

    谢长安揉揉额角：“我不是问这些。墨城与灵均昔日是敌是友，因何反目，就算你之前打听不到具体缘由，新近既然有人议论，总也会有些蛛丝马迹显露一二吧？”

    棹月点点头：“风声的确有许多，可我觉得你不爱听那些。”

    谢长安：“先说来听听。”

    棹月：“传闻一，灵均在凡间是有道侣的，她道侣没能飞升，却是墨城上仙与她一起飞升了，后来两人结了道侣，灵均却还念念不忘凡间故人，墨城上仙恼了，两人就此一拍两散。”

    谢长安：……

    棹月：“传闻二，墨城在凡间曾有道侣，他道侣未能飞升，最终是与灵均一起飞升了，后来两人结了道侣，墨城却还念念不忘凡间……”

    “且慢！”

    谢长安不得不打断他。

    “这两个传闻，除了将名字颠倒一下，有何区别？”

    棹月无辜道：“没有啊，可当年他们二人反目成仇，个中原因殊为隐秘，旁人只能将所有可能都揣测了，你还想听吗？”

    谢长安：“……你继续吧。”

    万一里头夹杂些许有用的线索呢？

    先前让棹月说，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这几日想必是与桃夭和小慕厮混多了，说起来滔滔不绝，谢长安疑心他们私下凑一块全是聊这些去了。

    棹月清了清嗓子：“传闻三，灵均与墨城上仙原本在下界情投意合，到了上界之后也顺理成章，可沧溟上仙忽然横插一道，夺人所爱，墨城上仙又自恃身份，不肯放下身段哄人，这一对神仙眷侣便分道扬镳了。”

    谢长安一直强忍着没打断他，但听到后面，表情已是惨不忍睹。

    “我记得你曾说过，沧溟上仙先前与灵均只有旧怨，并无情谊。”

    棹月：“旧怨也可以是由爱生恨呀！”

    谢长安：……

    她深吸了口气，强忍下许多想骂人的话语。

    “还有么？”

    棹月：“还有，但你这表情像是要杀人。”

    谢长安：“我不杀你。”

    棹月：“还有人说，三月后神阙朝晖，帝君封仙，墨城上仙有意帝君座下的上仙首尊，而沧溟上仙又不可能相让，二人便以你为筏子相争。也有人说，当年墨城上仙与灵均的道侣之约，并不涉及情爱双修，只是两人因势结盟，后来灵均不思进取，结盟作废，但前些日子，墨城上仙看见你在第七层御剑，又见沧溟上仙对你青眼有加，便才真正动念起心……”

    他小心翼翼看着谢长安若有所思的神色。

    “你没生气吧？”

    谢长安：“最后的传闻，是谁告诉你的？”

    “前面几个，都是出自外头的闲话，唯独最后一个，是小慕所言。”棹月撸袖子兴致勃勃，“你想教训他的话，我可以帮你出头。”

    谢长安摁住他：“……看来小慕能守琅嬛仙府，还是比寻常仙使强一些的。”

    棹月听出她的意思，但不大服气：“你是觉得最后一种猜测反而更接近真相？”

    谢长安：“照你所言，灵均从前在无为宫，也很少与墨城上仙往来吧？”

    棹月歪头想了想：“她时常溜出去，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凑热闹，但的确与墨城上仙往来不多，否则启明宫那边的仙使不至于见了灵均也不大熟悉。”

    谢长安点点头，所以墨城忽然派人接连送来法宝示好，的确可能是与灵均本人无关，但到底原因为何，现在暂时还不得而知。

    也许真像棹月所说，墨城想与沧溟相争，“灵均”才阴差阳错被牵扯其中。

    但沧溟那边，还是祝玄光吗？

    如果不是，为何又会给她如故剑？

    千丝万缕思绪，汇成眉睫之下的浅淡阴霾。

    指尖轻轻摩过桌面，那里似乎还停留方才她解读符信的温度。

    棹月探头过来：“若回头真要选，你打算选墨城上仙，还是沧溟上仙？”

    谢长安：……

    心事思虑全被鹦鹉挤过来的脑袋冲散，她嘴角微微一抽。

    “为何非得选一个，不选不行吗？”

    棹月：“自然可以，但若你想选，能不能，嘿嘿，提前告知我一声？”

    谢长安：“……说吧，你们拿我设了什么赌局？”

    棹月懵了：“你怎么知道？”

    “你们赌的肯定不是金银，应该是法宝吧？”她顿了顿，忽然提高声音，“你拿七窍跟小慕赌？”

    棹月心虚：“不是我们设的赌局，我们只是去押注而已。”

    谢长安深吸口气：“谁开的赌局？你押了谁？”

    棹月压低声音：“戒真上仙开的，我押你与墨城上仙，到底是不是？”

    谢长安：“你问我？”

    棹月弱弱道：“那不然，还有第三个选择，可我觉得不可能的。”

    谢长安生出不祥预感：“谁？”

    棹月：“帝君……”

    谢长安一拍桌子！

    棹月冷不丁吓一大跳，浑身炸毛，转身便要跑，被她直接拎住后颈，灌入灵气，棹月不由自主变出原形，毛绒绒的小鹦鹉被一只手就完全圈住，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蹬着双爪拼命挣扎。

    谢长安阴恻恻：“我就不能谁也不选吗？”

    棹月哭哭啼啼：“可以！可以！你先放开我！”

    谢长安：“你们玩闹别的就算了，还将帝君扯进来，是怕死得不够快吗？”

    棹月：“那是戒真上仙加的，不是我！”

    谢长安：“戒真上仙玩可能没事，你玩就有事，你懂吗？”

    棹月：“我懂我懂，我知错了！”

    她手一松，棹月毫无防备，直接掉在地上，也不敢生气，还不敢变回人形，抽噎着觑了谢长安好几眼，原以为她很生气，但此时望去，对方面无表情，竟有种高深莫测的森冷，让棹月越发胆战心惊，不敢造次。

    “对戒真上仙来说，帝君也许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可我见过……”

    她见过祝玄光描述里的寒景，高高在上，力量强大的仙君，既不怜悯凡人，未必就会对仙人多几分眷顾。

    也许在对方眼中，仙凡一视同仁，只有祝玄光、沧溟那样的人物，才有资格当他的对手。

    谢长安顿了顿，没将符信中的内容说出来。

    “我见过凡间贵人是怎么看寻常百姓的，你我虽为仙人，在仙君们眼中，何尝又不是寻常百姓呢？你也说了，仙乱余波未平，上回在琅嬛仙府里还抓了叛仙的，往后那些游戏闲话，你少掺和些为妙。”

    棹月噙着泪点点头。

    “赌局为期三月，三月一到，你若是谁也不选，赌局就算作废，我自然可以将七窍拿回来，下次再也不玩了。”

    谢长安：“你押了七窍，小慕押了什么？”

    棹月马上告状：“他赌得比我还大呢，是一把玉成品相的玉尺，我看着很有些来头！”

    她面露诧异：“你们赌得这样大，是戒真上仙许了什么天大的好处？总不会是把你调去当她的掌宫吧？”

    棹月：“自然不是，她手上有一件大罗法宝，可以将原有的法宝炼制出一件一模一样的新法宝，但因为太珍贵了，她轻易不会示人，就连帝君问她借用，都被她婉拒了。若我或小慕押中了，她便答应将此物借给我们，我再炼出一件七窍，不就可以把原来的七窍还给你了？”

    谢长安：“……那若是输了呢？”

    棹月赔笑：“那自然是要将七窍双手奉上了。”

    谢长安揉着额头：“这是庄家稳赚不赔的买卖，你笨得上当就算了，小慕看着机灵，怎么会也押注？”

    棹月狐疑：“什么意思？小慕难道还能有我聪明？”

    谢长安：呵。

    棹月哼了一声：“好了，你这表情已然出卖你，什么也不必说了！他那人素来爱起哄凑热闹，比原先的灵均还喜欢到处跑，谁都能攀上点交情，尤其与戒真上仙分外熟稔，说不定就算输了，上仙也不会要他的玉尺，还会赐些小玩意给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