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有恃无恐？

    5月17日，周三。

    一大清早，天蒙蒙亮，远没到上班时间。

    不过白石这时出现在敷岛家门口……

    非常正式，穿着署长的制服，坐着警署最大的警车，来到了敷岛家门口！

    此时周围已经有很多警车，实际上昨晚后半夜，敷岛家就一直是“被包围”的状态，不知道的邻居怕是要以为敷岛被抄家了……

    当然，实际上米花署并没有干涉敷岛家的任何事情，也没有限制人员进出——敷岛敢让他儿子出来才好！

    不过一夜过去，“平安无事”。

    敷岛虽然四处打电话，但白石最后接到的，只有小田切的电话，半夜三更的白石也和小田切部长承诺，米花署不会不当搜查——我们只是在公共道路上正常检视！

    现在搜查有了结果，白石也亲自登门拜访。

    知道白石“拜访”，敷岛纯大很快就将他请了进来。

    而白石进屋之后，居然很不客气直接走到豪华的沙发上坐下，一副很失礼的样子。

    跟着白石一起进来、充当跟班的山田，这时倒是老老实实站在一边。

    “白石署长，这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吗？”敷岛议员见状，很不客气的说道。

    “哈哈哈，敷岛议员说笑了，我也是听说昨晚我署警员的搜查地点，距离您家不远，唯恐打扰你们，这才来赔礼道歉的。”白石理所当然地说道。

    敷岛当然明白，白石这就是装傻——这是打扰不打扰的问题吗？

    你就是瞄着我们家来的吧！

    而且如果没有你这个署长下令，会来这么多巡警，一副要掘地三尺的架势？

    “赔礼道歉就不必了……白石署长，贵署一定要蹚这个浑水吗？只是死了一个外国劳工而已，白石署长肯放下此事的话……”敷岛这时小声和白石说着，希望可以达成交易。

    当然，他也知道不大可能——否则他也不会转圈打了那么多电话，却一直都没有直接联系白石黑！

    白石也明白，到这个地步，敷岛和自己根本就不用演，无非是能不能找到证据的问题。

    “敷岛议员误会了，昨晚我们找的是一名袭警的凶犯，至于是不是最近袭杀外国劳工的凶手，还有待验证……哦，对了，我们已经在您家门口二十米处，发现了几滴血，经检验与袭击我署警员的匪徒生物证据一致！”白石这时淡定说道。

    敷岛闻言脸色也冷了下来，听到白石的话，他也明白，白石这是一定要查了！

    “哦，那祝你能找到暴徒。”敷岛板着脸说道。

    “不知道令公子……”白石正要说什么。

    “白石署长应该还没有搜查证吧？”敷岛打断道。

    显然，想要敷岛自愿配合是不可能的，而没有“搜查证”，也就是不能强制取样。

    而且……

    “在家门口二十米外发现犯人血迹”这种事情，虽然有一定的证明力度，但力度还不足以令法院签下针对一名国会议员家的搜查证——换做“普通民众”，倒是有些机会。

    “既然如此，那我就自己尝试申请一下好了。”白石这时也直接起身，并不纠缠的样子。

    “呵，随意。”敷岛这时自然也没什么好态度，直接对秘书说道：“送客。”

    不过就在这时……

    “咦？署长，您裤子上好像沾了什么……是血吗？”山田这时立刻说道。

    “血？不会吧……刚刚我进来前还没有？”白石也故作惊讶地说道。

    “说不定是在哪里蹭到的，之后请鉴识班取样吧！”山田顺着白石的话说道。

    嗯，进来前还没有，那就是在敷岛家沾到的咯？

    敷岛闻言，立刻看向白石刚刚坐过的沙发——昨晚，他愚蠢的儿子，的确在那里给伤口上药！

    “为了以防万一，那就取样一下好了。”白石也淡定地说道，旋即看向敷岛道：“不打扰了，敷岛议员。”

    敷岛：……

    敷岛这时脸色发黑——如果白石的裤子上，也提取到“和袭警暴徒生物证据一致的血液”，并且白石一口咬定，就是在自己这里粘上的，恐怕法院也不敢卡着“搜查证”不签！

    毕竟敷岛作为国会议员，面子也是有限的，能让法院卡一卡“搜查证”，可却不可能卡死到“无论如何都不签”。

    其实看白石和那个小跟班的做作，敷岛也怀疑，这货是不是带着本来就沾到血的裤子来碰瓷儿、或是要诈一诈自己？

    只是因为昨晚纯次真的是在白石刚刚坐的沙发上处理伤口，所以敷岛也不敢确定……

    “等等！”敷岛这时叫住了白石。

    白石闻言顿住脚步，不过并没有转过身来。

    “昨晚……犬子的确有出门，如果白石署长怀疑他犯了什么错误的话，我可以让他配合。”敷岛闷闷的说道。

    昨晚在发现米花署来真的之后，敷岛父子也已经对过“戏”——实在被查到头上的话，就先承认昨晚袭警的事情！

    反正警方并无证据，可以证明两起案件就是同一伙人所为……

    毕竟近一年来，敷岛纯次都没有在米花町作案，米花署想查到证据也并不容易。

    甚至即使查到几起袭击也无妨，“过往袭击者是敷岛纯次”和“那晚杀人者也是敷岛纯次”之间，也还隔了好几层。

    而在此期间，敷岛纯大也可以发挥人脉作用，相信只要儿子能咬牙挺住，捞出来不成问题，甚至考虑到警方的“钓鱼执法”，完全可以想办法反击！

    “呵，敷岛议员如此通情达理，实在是国民的榜样。”白石说着，头也不回的继续离开。

    没错，裤子上的“血”，完全是碰瓷儿……

    白石进屋之后，是先闻到了沙发上血的味道，这才特地在这里坐下去！

    至于红色的沾染，是之前就有的……

    当然，即使敷岛不见棺材不落泪，白石也一样有办法——即使没有沾到肉眼可见的血，一定要测的话，总归也能测出些什么。

    即使看不到的残留，也足以被“科学搜查”找出来！

    白石虽然不会捏造证据，但是……

    “虽然检测原因是个误会，但碰巧的确检测到了”也没什么不可以吧？

    ……

    赶在早高峰之前，敷岛家周围的警车，全都开走了。

    不过即便如此，因为这阵仗，敷岛家的事情，也已经闹得沸沸扬扬……

    并且被米花署带走的，还有敷岛家的公子，以及另外两名同伙。

    不过白石也早已经猜到，都已经有了一晚上的准备时间，果然敷岛纯次在取调室里，一句实话都没有！

    ……

    “没错，这的确是我的账号……我的确很讨厌那些外国劳工，不过那又怎么了？”

    “不，之前和我无关，我只是看到这个账号的发言，所以很生气，一起气愤所以打了那个假冒警员的人而已。”

    “呵呵，我可不知道那是真的警员，毕竟警员怎么会保护那些害虫呢？明明我做的事情才是对的，如果有警员要为难我，那就肯定是假的吧？”

    “啊，我说的‘我做的事情’，只是指在网上的发言而已，我没有真的做什么哦。”

    ……

    米花署的审讯能力，再次受到了考验——事到如今，“坏人”已经自己跳出来了，完全是程序上的拉锯！

    敷岛纯次显然并不在意，米花署的刑警因此而在心里确认自己是凶手，反正只要在程序上确认不了就可以。

    已经包扎好伤口，仅仅休养了半个晚上的源，无视医院的警告，坚持带伤上班，不过……

    “不行，署长说了，这个人不能由你来审。”山田在取调室外特地拦住了他。

    “什么？为什么我不能……”源闻言一急。

    “因为你太感情用事了！”宗方呵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宗方并不是非常在意“规矩”的人，如果只是违规的话，只要达成目的、不要留下什么把柄，宗方可以睁一眼、闭一眼。

    可是源这不是违规搜查的问题，手段不仅不高明、而且很危险！

    当然，也不能说是毫无作用——现在能把人正大光明的拉到米花町来，就是昨晚他挨这顿揍的意义。

    “我……”源一时语塞。

    宗方没有再说他，而是看向一旁的山田问道：“他的两个同伙审的怎么样？”

    “啊……是！也都只是承认昨晚殴打‘不知道是警员’的人，殴打所用的甩棍说是扔了，目前也正在他们说的抛弃处寻找，不过……看样子应该不会有消息吧。”山田无奈的说道。

    如果能找到他们用的甩棍，就可以直接收集生物证据，一旦发现死者的DNA、伤口对比，基本就是铁证了。

    不过现在他们众口一词说是扔了……

    而且现在还没有实锤他们与杀人案有关，为了凶器要搜敷岛家的话，恐怕法院方面也不会批“搜查证”。

    与此同时……

    “宗方课长，外面有律师说要会见当事人。”圆尾课长这时亲自过来通知道。

    “知道了，谢谢。”宗方向圆尾道谢一声后，示意山田：“让他见。”

    人家请了律师，当然不能不准见。

    不过……

    见了律师之后，这家伙果然更难缠了起来！

    审讯的警员，说话稍微大点声，敷岛就吵吵着说对方使用暴力、要求对方换人……

    另一面，敷岛家请的律师，说起来也不是第一次和米花署打交道——正是之前给“假冒千金被杀证人案”三枝做律师的生仓雪夫！

    生仓这时正和米花署的总务课对接，质疑米花署刑警此前的行为是钓鱼执法。

    “钓鱼”肯定是钓鱼，不过引出杀人犯，和“勾引对方来打我一顿”，这是两种性质！

    “首先贵署的刑警，当时并没有身着警服、或是亮明警证对吧？所以这并不能算是袭警，而且也不能说是妨害公务。”

    “我认为这只是一起网络口角引起的互殴，只是其中一方碰巧是警员！”

    “这种情况下，我认为米花署应该避嫌，将我的委托人移送。”

    “而且我刚刚会见委托人时，听说他被问许多与案件无关的问题，我有理由怀疑，贵署有另案审讯的嫌疑，如果贵署继续这样做，我代表委托人，会向警视厅抗议！”

    ……

    虽然犯人已经抓到，米花署的刑警们，现在很确定就是这伙人，甚至敷岛还会故意暗示挑衅，显然他也知道“米花署已经知道了”……但是米花署现在的情况，实在算不上“有利”。

    赶在白石下班前，刑事部又有电话过来。

    “喂，我是白石……部长……嗯，称呼警衔，小田切部长……不，不需要移交，这起案件，我署能够解决！”

    小田切已经在劝说白石，将案件移送出来。

    不过白石很明白，现在移送的话，最多只是“袭警”的事情可以辩一辩，之前的杀人案只怕还是会成为悬案！

    于是白石咬牙拒绝了小田切的好意……

    这边白石拒绝了小田切，放下电话后，没两分钟……

    嘀嘀嘀……

    “嗯？”白石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发现是杯户署的号码，不由得眉头大皱。

    “你好，我是白石……嗯，方面本部长教训的是，不……那就不劳费心了！”

    果然，是严徒海慈打来的，至于目的……半是耀武扬威、半是警告，一方面是打压白石的气焰，另一方面，也是再次提出让他移交案件。

    不过对他的耀武扬威，白石姑且受着，对他的警告，白石却直接拒绝。

    “是吗？真的不需要我们协助吗？那太遗憾了……”严徒这时笑呵呵的说着。

    临挂断电话前，严徒将声音沉下来地说道：“白石署长，希望你记住前车之鉴，别又急着给社会输出米花署的优秀人才，毕竟……要‘吃一堑、长一智’嘛！哈哈哈……”

    严徒又提起了武藤离职的事情，警告之意很明显。

    白石：……

    白石放下电话之后，脸也拉着，不过……

    忽然白石的神色，渐渐松动起来。

    “吃一堑、长一智？”白石又嘀咕了一遍，刚刚严徒嘲讽自己的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只见白石从怀里拿出自己的私人手机，拨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