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天人宝石的本质

    秋去冬来。

    冷空气席卷大地，局部地区已经开始降雪。

    在这第八年冬的寻常一日。

    沉寂多时的二号人工太阳，终于从死海里缓缓升起。

    与一号太阳的晶莹璀璨不同，二号太阳通体烟雾缭绕，就像是一个巨型冰球，数量庞大的白气在它周围升腾，显得有些朦胧飘忽。

    周异乘黑夫来到这一宝石装置的旁边。

    703主动邀请周异这位董事长，进入二号太阳内部。

    厚重的宝石墙壁内，有着大量构件，它们彼此作用和连接，就像是一个个细小齿轮，共同带动着整个庞大装置运转。

    内部是有两个类似于心室的宝石空间。

    左心室里有一些宝石构成的操作舱，几名机电生命身处其中，通过宝石纤维与外部连接，一个个工作灯常亮，正在计算中。

    右心室内却较为空旷，里面悬浮着一个缓缓转动的石球。

    却看不到703的踪迹。

    周异左右张望，最终将目光回到石球上。

    这个石球，他还记得，是703从储能市背井离乡时随身携带的家具——虽然在他人眼里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石头蛋子，但在703最贫困艰难的日子里，这就是它唯一的玩具。

    即使变成了公司程序部长，还是机电骑士团的两位话事人之一。

    703也从未丢弃过这个石球，依旧视它为珍宝。

    星期天运动成功后，703还给这个石球取了个名字，叫【星期五】。因为在公司，星期五之后就是双休日，这一天的大家总是心情愉悦。

    假期在来临之际最美。

    周异看着这个石球，回想星期天程序带来的种种，不由也有些五味陈杂。

    “不愧是董事长，您一下子就认出我现在本体变成了星期五！”

    703的声音从石球里传来。

    周异愕然，继而摆手：“我可没看出来。只是想到你以前背着星期五来公司的时候……时间过得真快，我们走得已经比最初设想要远得多。”

    “您说的对，就像梦一样。”

    703说：“董事长。有时候，我很多次，这一切是真的吗？会不会只是我躺在储能市的狭小铁皮公屋里的一个漫长白日梦。醒来之后，我又要面对失业，没有钱交保险和修复躯体，无休无止工作，直到彻底长眠……”

    “不过哪怕这一切只是梦，我也很满足了。”

    “能够遇见您，和您一起同行，做出我之前从未想过的这么多壮举。改变了数以百万贫困的机电生命现状，救了很多生命……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周异笑了笑：“你倒是越来越像是庄子了，庄生梦蝶看来一脉相承。不过不论梦还是现实，都要让它变得更好，我们总是生活在虚实之间。”

    “您说得对。”

    “好了，说说正事。你怎么变成星期五了？”

    “是这样的。”

    703飞到周异面前：“我在氢流先生的帮助下，完成了【新世相】，同样以天人宝石作为要素。不过我的特性和觉明子大师不同。”

    “它的能力是投影和监控。”

    “我演化出的能力除去投影，还有一个勘测。”

    周异听着并不是很意外。

    703最早的出厂设置里，本职工作就是矿产勘测。

    “那为什么变成了石球？”

    周异对这一点倒是很在意。

    “这是勘测中的遥感技术，我用宝石纤维在石球内部植入了宝石碎片，所以它只是看起来像是石球，实际上是一个宝石遥感装置。就像那些投影生命载体一样。”

    “我本体已和二号太阳深度绑定连接，以完成对它的精密操控，使用它的能量杠杆。所以在外活动，基本上会以星期五的形态出现。”

    原来如此。

    周异表示：“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和喜欢你原来的样子。”

    703说：“那么星期五还是留在太阳体内吧，我会复刻一副躯体，然后用它在外活动。”

    周异点点头：“勘测能力的话……应该是对你过去特性的全方位升级，按照宝石的强度和特性……你对天人或者死光，应该有着更强的勘察能力？”

    “您说得全对！”

    石球里传来703的声音：“我对宝石和死光这两个方向，有着天然的契合度，所以勘测效果和精度都最好。”

    “像是不同打磨参数的宝石，以及各种五类宝石纤维，我都能够做出非常精准的判定，也可以基于既有标准进行打磨。”

    周异听得心里大喜。

    那就是得到了一个宝石工程师。之前各类宝石只能使用成品，现在却可以根据需求，进行参数加工，可操作性大大增强。

    随着宝石使用率越来越高，703的能力意义重大。

    “董事长，我已经确认，宝石的本质是高纯度晶体硅，由众多同位素组合而成。”

    “所以天人的宝石体，也可以认为是人造硅基生命。”

    “正常状态下，纯净硅晶无法进入地球自然环境，因为这边的水和氧气，都会导致硅晶迅速氧化，从而导致宝石之间连接失效，整个机体也会随之坍塌。”

    “早期天人的局部躯体降临地球，迅速坍塌，也是这个因素。后来它们在体表进行了特殊处理，造出了一层氧化硅层，就不再担心这种情况了。”

    “根据我最近对超过3000万颗月球上的宝石观测，发现它们表面有着氮化硅（SiN）和碳化硅（SiC）等化合物形成的薄膜，所以大幅度提升了硅晶宝石的抗击打能力和韧性。”

    周异眼睛一亮。

    终于搞清楚了宝石的本质。

    这是一大进步！

    “不过宝石技术本身非常复杂精密，而硅晶宝石的技术力极高，其材质虽然以硅晶作为核心，但也有着其他的元素作为辅助。光靠成品，我无法进行还原复刻。”

    703有些惋惜地说：“硅晶宝石在微观尺度上有着非常特殊的晶体结构，我勘测到，它们至少是在原子层面上进行雕刻和制作。很可能精度比这更高。”

    “越是了解，越是让我意识到，天人在宝石技术上实在恐怖……的确超出了地球技术所能理解的范畴。”

    周异嗯了一声：“它们的技术能力毋庸置疑。不过我们和它们不搞技术比武，而是要了解它们的弱点，发挥我们的强点，以己之长攻敌之短才是我们的路子。”

    “您说的是。”

    “这也是公司一贯的战略方向，现在我已经理解你的思路了，这是非常正确的决策。”

    703拍了一句马屁后说：“硅晶宝石虽然看似脆弱，但它们能迅速进行调整优化，通过与其他元素的复合，就能不断修正更迭，完成对各种环境的匹配。”

    “所以还是您的判断是对的，得从生命和意识领域入手，这方面硅晶宝石是没有交叉的。”

    “我对死光领域的勘测，倒是能派上用场。”

    它顿了顿后道：“董事长，最初我在月球上，通过观测月面上的死光层，就发现了一些乱序信息。”

    “这些信息呈离散状，有着很清晰的人工干预痕迹。”

    “干预的源头在太阳上。”

    “不过能量强度越高的地方，干预度越高，能量密度低的地方，干预度也低。就像大海深邃难以查探，但浅层溪流倒是能够看到水下。”

    703说：“所以我才申请带着二号人工太阳，来到地球。这边死光密度低，干预度低。经过几个月的不断调试和测验，果然有了一个发现。”

    “董事长。”

    “死海主……或者说，太阳中圜流爆发所诞生的死海意识体，是有自主意识部分的。”

    “只是它被一种特殊的力量所干涉和控制，导致发出的信息破碎和被重组。”

    周异立即反应过来：“弦光？”

    “是的，就是弦光。”

    “弦文明通过在太阳内部，远程影响干涉，通过死海主释放出它想要的信息。也就是兵主所观察到的那些部分，打开太阳，小心改造者……”

    703说：“不过因为这本身是扭曲死海主的意识所造成的结果，才导致了信息不连贯，经常出现断断续续，也就是说死海主在抗争弦文明的影响。”

    “如果我们介入其中，消除拦截部分弦光，能帮它一定程度恢复正常。至少投射到地球的死海主这部分，能得到一定缓解。地球干预度低，这可以做到。”

    “完全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归化死海主，这样死海就不再是难题！”

    周异眉毛一挑

    看起来。

    自己心心念念的改造死海，已经有了一个切实可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