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6 VS大魔麒麟2

    大规模人类死亡我并不是第一次见识，大规模地域毁灭在成为大无常以后更是不知道见过几次了。如今的我也不是会因为“死了很多人”这种程度的小事情就为之色变的角色。

    但是，凡事都有个限度。整座城市连带着数百万全体人口都在顷刻间被抹去的场面，相信在人类历史上都没有发生过几次。尽管南部某座大城市最近由于宣明和桃源乡主孟章的冲突而被殃及，不过我也不是真的看到了内部的场面。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如此的毁灭。

    过去的我并不是没有产生过类似的毁灭性幻想。毕竟身为大无常，行走在城市里面的时候，偶尔也会想想“如果我突然出手把这座城市毁灭了会如何”，自己也的确是有着这般力量。甚至于，我为了自己的冒险而不惜追求末日，本身就是把全人类的生死安全置之度外的行径。相比之下，区区死了数百万人又算得了什么。只不过是死了全人类的千分之一罢了。

    可是在脑子里面想想，与亲眼目睹这种事情，终究是截然不同的性质。我必须承认，有那么一瞬间，我为这片生灵涂炭的风景感到了震撼。

    远处传来了法正悲愤欲绝的怒吼。

    必须守护的生命一次性消散那么多，这场战斗对于法正来说可以说是失败了太多太多。而讽刺的是，正是由于死去了那么多的人命，人道神兵的力量反而出现了上升现象。

    不过我没有功夫再去关注法正那边了，更加没有功夫沉浸在内心的震撼之中，大魔麒麟抓住了我意识之中短暂出现的细小破绽。

    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股巨力先袭击到了自己的脸上。简直就是脑袋被列车碾过去一样的感觉，我的头颅被击碎，灵魂遭到了致死级别的重创。痛楚把我的意识拖拽了回来。

    我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对手身上，头颅和灵魂也瞬间修复了。大魔麒麟显然也意识到了我有着不死身，能够感受到它的目光正在不停地深入我的本质。信息差看起来要消失了，从下一击开始，估计就要冲着我的真灵来了。

    更加令人放心不下的是，无法得知敌人的数量会不会再次增加。都已经出现了第三头大魔，难保不会再出现第四头、第五头。现在这个情况就足够棘手了，再继续增加下去，我和法正必败无疑。

    不，会不会出现第四头暂且不论，第五头应该不会出现。

    麻早以前有跟我说过，截止她穿越为止，“末日时代”仍然存活的人神和大魔加起来最多十个。把死在我手里的黄泉算进去，福音院共有三人神一大魔，再加上被我杀死的灾之大魔和大魔玄武，以及如今出现的大魔麒麟、地藏、郁垒，总计有九个了。最后的第十个可能有也可能没有。

    考虑到麻早在更久以前还有提及过，大魔本身的数量在最多的时候也有十个，以后或许还会再出现“过去死亡又在最近复活的大魔”。甚至考虑到奈落福音说不定还有着召唤全新的末日大魔的力量，难保不会再出现更多，但是至少我在离开死后世界之前没有从七号那里打听到过类似的迹象，因此先不作考虑。情况应该暂时不会差劲到那种地步。

    而说到敌人可能的增援，我也有些在意为什么自己这边的增援还没有出现。最起码，卦天师和剑非仙应该已经觉察到了这边的战斗动静，他们为什么还没有到达呢？

    我操纵火焰朝着大魔麒麟发出反击，却全部被其以超级速度躲避开来。

    它目前的速度提高到了我极限速度的六十倍以上，从它那边的角度来看，我现在的动作恐怕与蜗牛蠕动爬行没什么两样。“瞄准它”进行攻击这种想法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念及此处，我索性在空中全力展开了遮天蔽日的火海，想要以这种形式捕捉它。

    然而超大规模的火海作为一种攻击，在密度上注定有着巨大的缺陷，无法造成像样的威胁。虽然我能够将火海任意一处的密度提升到足以破坏大魔麒麟的地步，但是每当我要将对应位置的密度升高，大魔麒麟就会从那里转移走。由于找不出其移动规律，也没有办法做好提前预判。

    即使是可以预判也没有用吧，提升密度这一行为本身也是存在过程的。火焰的运行速度取决于我的意识速度，人们常说思维的速度比起光还要快，可那不过是浪漫的主张。实际上，大魔麒麟的物理速度正在逐渐超越我的意识速度。我也知道这两种速度并不构成比较关系，可总之就是这么回事。它不会自己朝着高密度的地方撞过去，也不会静等自己所处位置的密度“慢慢”上升。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速度在绝大多数战斗之中是比起攻击力和防御力还要关键的性能，压倒性的速度足以制霸一切；而作为擅长近身战斗的大魔，它的身体也有着不俗的防御力，与其荒唐的速度相结合，那便是比起什么武器都要锋利的杀戮凶器。

    就像是一把无坚不摧的钢刀，破坏规模很小，却能够直击要害，致命非常。

    它的速度越来越快，在我的观测和计算之中，已经飙升到了十分之一光速。

    现在的我只能靠着它的尾迹后知后觉地判断出其轨迹和速度了，下一刻，我再次感到一股巨力轰击在了自己的身上。自己被攻击了——就连这样的念头都是后知后觉地产生。

    我的灵魂被击穿，真灵则遭到了损伤。

    虽然我自信在单纯的力量上足以与宣明相提并论，但如果是宣明本人在这里，肯定不会单方面承受攻击。在漫长的人生之中，他肯定掌握了至少五六种针对“快到荒唐的敌人”的术法对策。如果谈论我与老资格大无常之间还有什么差距，估计就是在这个部分吧。

    我倒不至于从来都没有构思过针对高速敌人的对策，可大魔麒麟实在是荒唐过头了。

    要说现在有什么值得安慰的，那就是日冕形态的时间绝对够用。

    过去我通过杀死命浊得到了大量的“炉渣”，可由于当时主要依靠的是宣明之火，再加上自己火焰密度不足，对于命浊高密度的灵魂破坏效率并没有那么充分。因此尽管收获相当不菲，得到的“炉渣”数量与杀死命浊的次数却不是完全对应的。

    而最近我接连杀死了灾之大魔，以及黄泉和大魔玄武，得到的“炉渣”之多，已经令我摆脱了日冕形态的续航时间焦虑。我不再需要过多担心长时间战斗问题了。

    以及，因为现在的我灵魂密度极高，所以即使遭到破坏，也可以在敌人的力量到达真灵之前抵消相当大一部分，不会再出现动辄重伤的状况。

    我和大魔麒麟的存在密度其实差不多高，可惜火焰是具有膨胀和进攻性质的力量，稳定性和防御力天然不足。

    大魔麒麟的速度再次上升，似乎是笃定了我毫无还手之力，它的攻势变得越来越大胆。拳打、脚踢、肘击、膝冲、肩撞……我感觉自己正在被五花八门的攻击轰碎，同时，我也在分析它加速的奥秘。

    它的加速一定是有极限的，只是在现阶段似乎还没有到达瓶颈。它差不多已经加速到了九分之一光速，并且还在继续上升，却依旧没有产生任何的余波。就像是一台具有究极流体力学辅助的航空器，空气阻力在它那里为零。

    何止是没有阻力？仿佛还有无数的力量在推动它加速。渐渐地，我似乎多少明白它的能力了。

    我们所生活的世界，有着数不清的无形之力。不止是风力和太阳能等等，宏观的有地球的磁场和重力，微观的有原子分子的相互间作用力，哪怕是真空也有着量子涨落的说法。这些还只是物理层面上的力量，神秘学层面上的力量亦是数不胜数。物质的世界换个角度来看就是能量的汪洋大海。

    而昔日的老拳神所创立的武道，有一部分就如同他自己所说，是在梦中与某个神秘少年论武推演得来的、似是而非的产物。据说大无常麒麟便是从老拳神那里继承了这个未完的成果，又按照自己的理解进行了部分改编。虽然不知道那到底是何种不可思议的武学，但是从现在的大魔麒麟身上或许可以窥见些许端倪。

    如果把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比喻为一台无数齿轮和杠杆形成的精密机器，正常人身处于这个世界，就好像是砂砾落进机器中间，会无可避免地与周遭环境发生摩擦阻滞；而麒麟则好像是严丝合缝地组入了机器的内部，不光是不会遇到阻力，还能够借助这台机器运转的动力为自己的运动一直加速。

    这好像类似于武术家们追求的“天人合一”理念，又像是神性之子的正位法天象地，却有着某些决定性的差别。

    传说中，老拳神所追求的理想境界，能够在抛弃所有法力的前提下达成相同的效果，纵然是以凡夫俗子的肉体也可以做到一样的事情。可我实在不认为普通人能够靠着学武跑出九分之一光速来。那绝对是痴人说梦。

    大魔麒麟还在继续加速，它又一次击碎了我的身体。我看似无法摆脱下风，但是真正处于下风的并不是我。慢慢地，我确信了自己的胜利。

    我可以跌倒很多次，而它只要跌倒一次，那就是万劫不复。

    终于，在某一刻，当我再次发起反击之后，它尽管照常躲避过去，却听见从其身上凭空传来了刺耳的碎裂声音，它的速度首次跌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