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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妮尔的手稳稳搭在方向盘上,汽车行驶在斯莫尔维尔镇外熟悉的蜿蜒道路上。
收音机流淌着轻柔的乡村音乐,车载蓝牙响起拉娜清脆的声音。
“妮尔婶婶!你猜怎么着?”
拉娜的声调因为兴奋而微微上扬,像只快乐的小鸟,“《星球日报》的寒假实习申请,我交上去啦!虽然希望渺茫,但露易丝说总得试试!”
妮尔嘴角扬起,眼角的细纹舒展开来,声音里满是宠溺:“亲爱的,我就知道你不会放过任何机会!露易丝说得对,试试怕什么?你比大都会那些眼高于顶的强多了!”
她能想象侄女,此刻脸上肯定洋溢着那种混合着期待和紧张的红晕。
车窗外,熟悉的农场景象飞速掠过,远处彼得家的红色谷仓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宁静。
“但愿吧……”拉娜的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憧憬,“要是真能成,我请你吃塔尔家最好的牛排,婶婶!”
“哈!那我可记下了,拉娜·蓝小姐!绝不让你赖账。”
妮尔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向她问道:“拉娜,你在学校里有没有交男朋友?”
听婶婶提起交男朋友的事,拉娜顿时语塞了。
“我抱歉,婶婶,我想专注于学业上,对于恋爱我并不希望耽误太多时间。”
妮尔知道拉娜这是在口是心非。
“别欺骗自己了,拉娜,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必须得走出来了,你知道有些人注定不是凡人,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你想靠近他,距离越近就会越被灼伤。”
拉娜听出婶婶的意思。
她心情有些低落的说道:“这是无法控制的,婶婶。”
妮尔婶婶刚想继续说下去,然而最后一个音节却卡在了喉咙里。
挡风玻璃外,天空骤然被一片急速扩张、翻涌沸腾的黑暗吞噬。
那不是乌云,它移动得迅速且诡异,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嗡鸣。
“嗡——!”
嗡鸣声音瞬间盖过了音乐和拉娜的声音,如同无数引擎在同时嘶吼。
妮尔的心脏猛地一沉,全身血液瞬间凝固,手指下意识地死死攥紧了方向盘。
黑暗撞上了玻璃。
不是雨点,是活物!
数以万计、无法计数的甲虫!
它们每一只都有硬币大小,坚硬发亮的甲壳在阳光下闪烁着一种非自然的幽绿磷光。
昆虫疯狂地扑打着,用带着诡异粘液的足肢和坚硬的头壳,歇斯底里地撞击着挡风玻璃。
黏腻的分泌物和撞击的闷响混杂在一起,噼噼啪啪,密密麻麻,整个视野瞬间被这蠕动闪烁的活体壁毯完全覆盖,透不进一丝天光。
令人作呕的磷光和粘液,彻底包裹了驾驶室。
“拉娜!”
妮尔的声音陡然拔高,恐惧像毒蛇般瞬间缠紧了心脏。
“天哪!虫子!好多发光的虫子!它们……它们盖住了……”
她试图看清前方的路,但视野里只有疯狂扭动的幽绿光点和不断蔓延的恶心粘液。
就在这时,汽车的前轮猛地一震,伴随着一声刺耳的金属撕裂声。
“嘭!”
巨大的惯性将妮尔的身体狠狠向前掼去,安全带勒进肩膀,带来一阵剧痛。
方向盘剧烈地左右扭动,已经完全失控!
轮胎发出刺耳的尖叫,橡胶在路面上剧烈摩擦,冒出青烟。
随后整个世界在她眼中疯狂地倾斜旋转。
“轰隆!”
“咣当!”
震耳欲聋的巨响撕裂了公路的宁静。
巨大的冲击力将妮尔狠狠抛起,又被安全带死死勒回座椅。
随后妮尔感觉整个世界都在疯狂地颠簸、碎裂。
最终,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和车体令人牙酸的呻吟,汽车四轮朝天,重重地砸在路旁深深的排水沟里,溅起浑浊的水花和泥浆。
车头深深凹陷,引擎盖扭曲着翘起,白烟混合着水汽嘶嘶地冒出来。
剧痛从妮尔的肩膀猛烈地炸开,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充斥着尖锐的嗡鸣和金属冷却的嘶嘶声。
浓烈的汽油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的昆虫分泌物气味混杂在一起,呛得她几乎窒息。
她艰难地喘息着,费力地转动疼痛的脖子。
透过布满蛛网状裂纹、沾满泥浆和粘稠虫液的挡风玻璃,她看到了外面地狱般的景象。
那些散发着幽绿磷光的变异昆虫,并未离去。
它们在翻倒的汽车周围,形成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光海。
昆虫疯狂地爬行飞舞、相互碰撞,发出持续不断的、令人疯狂的嗡嗡声。
更让她感到恐惧的是,一些虫子正试图从挡风玻璃边缘细小的碎裂缝隙、向内进来。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妮尔。
她被困在这个扭曲的铁棺材里,外面是无穷无尽的疯狂的虫子。
她徒劳地摸索着安全带卡扣,手指因为疼痛和恐惧而不停颤抖。
就在她逐渐陷入绝望时,一阵由远及近的引擎声穿透了令人窒息的虫鸣。
随后妮尔模糊的视线,按到一辆熟悉的、略显老旧的蓝色福特皮卡,猛地刹停在翻倒的汽车不远处。
轮胎在泥地上擦出长长的痕迹。
车门几乎同时打开,泊尔塞福涅和瑟蕾莎焦急的脸庞出现,两人的目光瞬间锁定沟底那惨烈的景象,脸上写满了震惊。
“老天!”泊尔塞福涅倒抽一口冷气。
“妮尔阿姨!是妮尔阿姨的车!爸比,快去救人!”
眼尖的瑟蕾莎最先发现了里面的妮尔。
紧接着,另一个身影以远超常人的速度从驾驶座窜出,像一道模糊的影子掠过地面,直扑向翻倒的卡车。
彼得瞬间就冲到了翻倒的驾驶室旁。
浓烈的汽油味刺鼻向他传来。
皱着眉头的彼得,直接抓住了变形的车门边缘。
金属在他指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钢铁被强行撕裂扭曲的刺耳噪音,那扇死死卡住、连救援队都需要液压工具才能撬开的厚重车门,被彼得像撕开一张硬纸板般,生生地扯了下来。
车厢内弥漫的浓重血腥味和汽油味扑面而来。
彼得一眼就看到了被困在扭曲驾驶座上的妮尔。
她的额头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苍白的脸颊蜿蜒流下,染红了衣领,眼神因剧痛和恐惧而涣散。
但看到彼得的瞬间,妮尔涣散的瞳孔里猛地爆发出强烈的求生光芒。
她沾满血和泥污的手,颤抖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地抓住了彼得结实的小臂。
“彼……彼得!救我!”
“别担心,我救你出来。”
彼得一边安慰着,一边扶着妮尔的臂膀。
他正准备带女儿和泊尔塞福涅去超市买些东西,没想到遇到了妮尔发生车祸。
将妮尔救出后,彼得眼睛瞬间变成银色,“轰”的一声,将扑过来的漫天的虫子焚烧为灰烬。
之后彼得的目光,如利刃般穿透混乱的现场,越过翻腾的虫群光海,刺向远处那片在晚风中簌簌作响的、幽暗浓密的玉米地边缘。
在那影影绰绰的、几乎与作物融为一体的深处,一个瘦长、扭曲的人形轮廓出现。
由于距离太远,面目模糊,但彼得超人感官带来的锐利视觉,依然清晰地捕捉到了那阴影的真实面目。
“是那个家伙?!”
十几分钟后。
蒂姆.格利格出现在与小莫德雷德约定的地点。
两人准备继续去抓虫子。
不过此时的莫德雷德,表情有些异样。
她并没有表现出高兴的表情。
目光盯着蒂姆.格利格,莫德雷德的手放在自己随身带来的骑士剑上,一副随时可能刺出去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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