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你是V？

    面对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武士刀，罗莎琳德-迈尔斯瞬间判断出了局势——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招致致命攻击。

    冰冷的刀锋紧贴颈动脉，她甚至能感受到金属传导来的细微震颤，在完全受制于人的情况下，这位经验丰富的总统做出了教科书般的应急反应。

    她松开五指，任由那支仅剩握把和部分枪械框架的残骸坠落地面，金属部件与机舱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双臂以极其专业的姿态缓慢上举，肘关节保持微曲，既不过分贴近躯干暴露紧张，也不过度伸展显得具有威胁性。

    当这个标准的非武装姿态完成时，她下颚微微抬起，让声带避开刀锋的压迫：“你是谁的人？荒坂的人吗？”

    她的每个音节都控制在平稳的频段，在开口之余带上了一股劝阻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们这是打算挑起战争。”

    显然，V手中那把泛着冷光的武士刀让罗莎琳德-迈尔斯产生了误解。

    在夜之城这片霓虹与鲜血交织的钢铁丛林里，会随身携带武士刀的角色无非两种——要么是荒坂集团那些忍者，要么就是他们麾下那些纹着刺青的虎爪帮帮派暴徒。

    这个判断像电流般闪过了她的大脑，一系列可能性她的意识中飞速得开始了滚动。

    ‘袭击者来自荒坂？是濑宣亲自下的命令嘛，还是荒坂内部其他派系的行动？’

    刀刃的寒意似乎渗透进了她的思维，让她的身体都差点因此而颤抖。

    ‘如果这是濑宣设的局那么所谓的谈判从一开始就是陷阱。’

    她的后槽牙不自觉地咬紧。

    ‘该死，我早该想到的，那个手段极端的家伙，怎么可能在三郎死后突然转性？他一定是故意放出和谈的风声引我入瓮.’

    这个认知像一剂液态氮注入她的血管。

    恐惧——这种她以为早已在政治斗争中免疫的情绪——正沿着她的脊椎缓慢攀升。

    如果这真是濑宣的手笔，那么眼前这个持刀者没有立即割开她的喉咙，必然带着更阴险的目的。

    她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自己的尸体将在关键时刻成为导火索，引发比荒坂三郎遇刺时更惨烈的混乱，从而引起新的公司战争。

    届时无论新美国胜负如何，军用科技必将借机重新渗透进政府核心，而那个她赌上政治生命推动的、让新美利坚重新伟大的计划，将随着军用科技董事会的掌控彻底化为泡影。

    这个画面在她脑海中具象化：军用科技的部队重新光明正大得出现在华盛顿特区的核心阶段，她苦心经营的改革派系被逐个清算，迈尔斯家族从五月花号开始积累的政治资本在处决名单前灰飞烟灭。

    更讽刺的是，这一切都源于她今天这个致命的误判。

    一想到自己拼尽全力，为了权利，为了抱负，为了心底那么一点爱国心而做出的奋斗都将因为自己的错误判断而化作乌有，自己的一切痕迹也将随着军用科技的重新掌管新美国而被清理，罗莎琳德-迈尔斯心中的恐惧感就越发强烈。

    恐惧在此刻具象化为可触摸的实体。

    它扭曲成她太阳穴处暴起的青筋，凝结为顺着脊椎滑落的冰凉汗珠，而这些细微的生理反应，全都被V那双眼睛精准捕获。

    他饶有兴致地观察着罗莎琳德-迈尔斯强作镇定的模样，刀锋在她颈动脉旁游走的每一秒都在测量这位女总统恐惧的阈值，直到确认她的身体已经完全进入应激状态，V才漫不经心地将刀刃撤回两公分——这个距离既保留威慑力，又不会真的造成伤害。

    V在心底承认，自己确实被那群同伴带坏了。

    特别是KK那套‘谈判心理学’的理论，如今已深深烙在他的行为模式里。

    按照KK的说法，在谈事情的时候一定得注意对方的神情和态度，这些往往比手头的筹码要更加重要，V把KK的这句话铭记于心。

    当他就这么用毫无温度的目光长久凝视时，交谈的对方往往会摸不清他底细而慌张，从而主动开出更高的报酬和透露出更多的情报。

    罗莎琳德-迈尔斯虽然并不是那种立刻谈报酬的人，但是V还是不介意得想看看这位高高在上的新美国总统在面对生命危机还有恐惧的时候，会展现出一个怎么样的态度。

    而结果，比他想象中的要沉稳很多，该说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吗，基本上还是保持了平静。

    “放松些，罗莎琳德-迈尔斯总统。”V在刀锋移开的瞬间开口，声音像手术刀划过冰面，他注意到对方喉结的微颤，那是人类吞咽紧张时最诚实的生理反应。

    在罗莎琳德-迈尔斯的面前，面前这名拿着武士刀的男子面容在变化，最后变成了一张伪装消退，她虽然从未在现实中见到过，却无比熟悉的面容。

    “我是V，是接了百灵鸟的委托，特地过来帮你的。”

    “你是V？！”

    看着这张容貌，即使罗莎琳德-迈尔斯已经认出了V，但是不免下意识提高了些音量，而后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忽然压低：“抱歉，我刚才忽然动手了，我担心进来的可能是敌人。”

    总统的震惊并非源于对方的身份揭晓——百灵鸟确实说过夜之城的传奇佣兵小队可能会介入保护工作。

    真正令她惊讶的是实战差距。

    作为从军用科技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前第一人，现任新美国领袖，她经历过足够多的暗杀与反暗杀训练，甚至自信能徒手制服特种部队成员。

    可就在刚才，她以先发制人的姿态突袭，却被对方像处理儿童玩具般轻易缴械，那些被情报部门标注‘可能存在夸张成分’的作战报告，此刻在喉间残留的金属腥味中得到了残酷验证。

    刀鞘扣合的咔嗒声里，罗莎琳德-迈尔斯绷紧的后背肌肉反而松弛下来，当死亡阴影盘旋在头顶时，没有什么比一个能瞬间制服自己的保护者更令人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