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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猫可没拱火,他们自己打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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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关“原体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答案其实非常唯心。就算是让帝皇亲自解释这个问题,祂给出的回答当中也包含很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看过了原体设计图的藤丸立香在被问到的时候,如此对科兹进行了极简版概括。所以现在,科兹所能给出的答案,也是他“意会”出来的。

    但是这毫无准确性可言、完全出于本能的答案,确实能方便快捷地投入使用——就像凡人在被生下来、呼吸第一口空气的时候,也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做到的那样。

    转瞬之间,塔拉辛的甲虫们就因为接触到某种过高的能量而过载损毁了——不仅仅是他安插进康拉德·科兹体内的那一只控心甲虫,还包括他早前放在福格瑞姆克隆体那里的一只,以及那只凑得最近的、被临时当做通讯工具的冥工甲虫——几乎分秒不差地同时报废。

    这显然又是太空死灵所不了解的亚空间技术,塔拉辛无计可施,但他也不是很能接受本已经到嘴的鸭子又飞了这样的结局。在气急败坏之间,他不太理智地决定做点什么,以免自己的这次行动真的以竹篮打水一场空告终。但在他连续切换了冥工甲虫频道试图观察前线,却发现这些小小的多功能斥候接二连三地失去信号之后,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次可能确实没办法回收克隆体了。

    但让他彻底放弃,也是不可能的。贼不走空,梭哈是一种人生态度,他这次必须得往自己的博物馆里添置那么一两件展品才行。塔拉辛气愤地在原地转了两圈,把自己不存在的眼珠子一转,又想好了他该从附近薅点什么东西走:

    他觉得,那个同样掉在这片被亚空间湍流分割出来的异空间里的那艘小白船不错。

    ——

    珀伽索斯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异物感。

    他会感受到这一点,其实也有点稀奇,因为他的意识已经有些断断续续的了。他知道,有某种东西在他不知情的前提下侵入了他的体内,并且一直潜伏在他的后脑附近,以各种合成的化学物质和电磁脉冲不停地攻击他的神经系统。哪怕是原体,也几乎不能防御这种来自身体内部的攻击,何况珀伽索斯并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原体。控心甲虫在增大了输出功率之后,就一直令珀伽索斯感受到各式各样的痛苦:从最一般的疼痛,到头昏脑胀,恶心反胃,天旋地转,难以思考,并且控制不了自己的肢体。对他来讲,无法控制自己这点要比之前的一切不适感加起来都令他厌恶、甚至恐慌,但他也确实对此束手无策。

    原体的生理指标确实超出常人很多,但对于冰冷无情、可以被肆意改造的机械而言,控心甲虫所能做到的出力更大。这和意志是否坚定无关,珀伽索斯的生理极限并不足以令他的思维抵抗这些物理手段的强行修改——但现在,显然有些跨越了他物理上生理极限的事情,正在他本应该已经断线了的意识之内发生。

    这种深入灵魂的异物感很奇特,令珀伽索斯在恍惚间产生了自己仿佛正在被切割般的错觉。这也带来严重的疼痛,但并非不能忍受——如果正是这些疼痛唤回了珀伽索斯的神智,那么他甚至还要感谢这种不适感。迟钝的思维并不能立刻运转起来,不过依然还能理解一些随着这种切割般的异物感一同刺入脑海里的信息:

    “福格瑞姆。我知道你在。”康拉德·科兹——不是以声音,而是以纯粹的意志投射,如此展示了自己想要表达的信息,“出来吧。我猜我们互相都有不少话想要和对方说。”

    我不是福格瑞姆。珀伽索斯不满地想。他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表达出这种不满,但在他产生这个想法的时候,他的意志也随想法本身,一同毫不掩饰地被投射在了四周。这种“过于便利”隐含的失控可能令他不安,但在他产生这个想法、并考虑该怎样约束这种不受控制的投射的同时,另一个比他更加明确的意志浮出了水面,其中毒液一般的阴柔轻佻既令人反胃,又让人上瘾——很不愿意承认,但这是珀伽索斯相当熟悉的一种质感。

    “见到你真是令人惊喜,我阴郁乖僻的兄弟。”已死者的魂灵毫无顾忌地恣意散发着自己的存在感,珀伽索斯还没有来得及弄清楚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就已经被对方用更加娴熟的手段强烈压制了,以至于无法再次顺畅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我听说你很早之前就死了:你允许从帝国来的一名刺客将你杀死。其他人都觉得这要么是帝国为了宣传放出的虚假流言,要么就是你确实疯了——但我能理解你!一次出于我等‘父亲’的意志被指派的死亡,这确实是值得一试的刺激,不是吗?”

    福格瑞姆——不论他现在到底是什么,在表达这些意思的时候,都展现出了一种惹人生厌的甜腻氛围。

    因为继承了福格瑞姆的记忆,珀伽索斯也理所当然地知道这一段不怎么出名的故事。他对此有非常不同的看法,但对现在的他而言,他本能地意识到:自己首先需要做的并不是反驳这个论点,而是从对方的手中抢回主导权。

    “得了吧。”在珀伽索斯准备开始努力的时候,科兹的意志开始环绕于在场所有“人”的周围,“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之所以这样表达,只是觉得这样说会让我不痛快,好以此取乐而已。”

    福格瑞姆散发出了一种欣快愉悦,并因此令他变得分外诱人的气氛——珀伽索斯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这可能是一种“笑”。

    “你说的一点也不错,科兹。”已死者如此承认,“我知道你不是怀着愉悦允许这件事发生的。但,为什么不呢?宇宙中快乐的种类比你所见到的痛苦要多的多,为什么你不能把目光从那些注定的折磨上移开,转向这些可以令自己感到慰藉和欢欣的方向上?”

    “你对我就只有这些话好说吗?”科兹感觉起来似乎有些失望,“如此这般斩断了与纵欲之主的联系之后,也没能让你意识到,你在这一万年来的放浪生活到底有多糜烂吗?”

    “可能确实吧,但这没什么不好的。”福格瑞姆咯咯笑着——随着珀伽索斯的努力,他似乎感觉有某种确凿的边界在意识与意识之间树立了起来,令他们重新都变回了单独的个体,不再以意识直接地相互交流,沟通的手段重新回归了语言和声音——又说,“矛盾而痛苦地活着也是活着,在享乐和快意中活着也是活着。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去选择后者呢?来吧,科兹,我愿意把我所知道的、有关至高天的一切奥秘都教给你,就像是从前你刚刚回到泰拉时那样——”

    “——我插一句。”总算努力抢回了一点主导权的珀伽索斯用力地按下了这条滑溜溜的毒蛇,让他不得不把自己尚未喷洒出来的毒液咽回到肚子里去,“我现在总算搞明白了点:你们是不是不请自来地在我脑子里说话?”

    在这一片无所谓视觉的混沌中,这片意识的“真正”主人,对其他的两位不速之客“怒目而视”。他确信另外的两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这种愤怒,但回应他的只有从另外两人口中,近乎同时发出的嗤笑声。

    “无意冒犯。”科兹首先开口解释,“但这件意外事故的前提是:如果你在此之前就已经搞定了他,或者他搞定了你,令亚空间本质能够与这具身体重新统合的话,太空死灵的控心甲虫根本不可能奈何得了你,这一切也就完全不会发生。我之所以出现在这里,目的就是为了给你收拾你们搞出来的这些烂摊子。而考虑到福格瑞姆的灵魂好像都已经在亚空间兴奋剂的浸泡之下出了不小的问题,我姑且选择和你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我知道这听起来很怪,但请别把自己的精力用来打击友军。”

    “你觉得这有用吗?”福格瑞姆轻柔地向珀伽索斯发问,语气近似于饶有兴致的诱哄,听得人心头发酥,但其中确实蕴含着十分明确的恶意,“你觉得你白白浪费的这些力气能给你带来什么回报呢?就算你成功抢回了自己的意识、对身体的控制权,重新回到了帝国,你又能做什么呢?想想看,在做下这一切之后,那个小姑娘如果活下来了会用怎样的眼神看你?你的所谓兄弟又是否能容忍你犯下的、如此重大的失误——对了,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在说出这些的同时,福格瑞姆的意志也同样向着珀伽索斯压迫了回来。或许是因为他在此时格外的兴致高昂,这次意识层面上的推挤格外的难以抵挡。珀伽索斯说不好自己是否在这一片方位距离都无意义的混沌当中“后退”了多少,但他作为独立个体的边界确实再一次地被打破,从而被迫地接受到了福格瑞姆想要传递给他的一些画面:一些在他在无法抵抗控心甲虫、彻底失去意识之后所发生的事——他向发现了自己状态不对的阿库尔多纳挥剑,又在藤丸立香没有反应过来的前提下,从背后将她捅了个对穿。

    他不记得这些事。在莫名其妙地质疑过藤丸立香后不久,他逐渐发现,他脑中陡然蹦出来的一些想法与自己平常的逻辑并不相同时,他的感官就很快在一系列的负面感受当中断了片。既然他没法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自然也记不得之后发生了什么。但他并不怀疑这些记录的真实性——即便在意识领域也依然完好保存下来的原体的脑力,依然令他迅速地意识到:囿于物理躯壳的自己确实无法抵抗在物理层面上施加操控的控心甲虫,但对于以类似亚空间生物存在的福格瑞姆来说,不受影响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这就是为什么,理论上,只能对物质做出影响的控心甲虫,很难对亚空间含量至少有一半的“真正的原体”起到作用。且不说科兹这样已经完全转化为亚空间生物,近乎彻底抛弃了自己物理形态,只有一个以太模拟的外壳这样的“原体”,控心甲虫自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是罗伯特·基里曼这样和自己的亚空间本质接触不良的原体,在情绪激动的时候也会自然而然地以潜意识引发这些超自然的能量,从而令控心甲虫在操纵上感到力有不逮。

    作为克隆体,珀伽索斯没有自己的亚空间本质,只能以自己的物质躯体和控心甲虫进行一场必输的对抗。而受到“因缘”的吸引而附在他身上的福格瑞姆既不会被他轻易地调动,也不会主动去帮助他,他什么都没做。他当然什么都不会做。昔日的色孽恶魔王子乐于欣赏任何戏剧性的转折,并从当事人的痛苦与懊悔当中获得愉悦——尤其是坐在特等席上的时候。

    珀伽索斯愤恨地咬着牙。如果他现在有一个固定的形体的话,他肯定会这样做的。他确实因为这些自己未能控制自己而造成的后果感到痛苦和懊丧,罪恶并恐慌。这是一次毋庸置疑的失败,比背叛更耻辱,比死亡更可怕。因此而生的强烈负面情绪在珀伽索斯的意识当中飞速地滋生,啮咬着他的心灵,带来强烈而又醇厚的疼痛感。他知道,福格瑞姆争欢欣地啜饮着他生出的这些负面的感受,又在他的耳边低声絮语着就此放弃、享受欢愉的种种好处。但暂且卡死在了自己强烈的情绪当中,不论对方的哪一种行为,他现在都一时间无从做出应对。

    “接下来要怎么做,决定权仍然在你。”科兹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他的语气听起来也相当漠然,并且多少有一点幸灾乐祸,显然也乐于见到另一个人在他面前沉浸在痛苦当中自我拉扯。但比起福格瑞姆,科兹至少还在这些似乎漠不关心的句子当中隐晦地提供了一条出路:“你可以选择和他对抗,在殊死搏斗之后抹消掉他的意识,将‘福格瑞姆’的本质收归到你自己手中,以真正地成为一个原体——理所当然可以想见的,这个选项的成功率并不怎么高;你也可以选择撒手不管,就这样堕落下去,任由对面这个曾在纵欲之主麾下的恶魔王子就这样将你腐化吞噬,最终把你变作他的又一个躯体,回到他在银宫当中的安乐小窝去——这当然更轻松些。反正,我是无所谓的:不论你们胜负如何,我都终究还是有这么一个兄弟。”

    “你不一起来吗?”福格瑞姆的语气中含有一种令人心碎的失望,“我们太久没见了,正是应该好好聚聚的时候呢。别害羞啊,科兹。”

    “少在那——当我——不存在——”

    珀伽索斯愤恨地打断了在场其他二人的宣言——并不是以愤恨的语气,而是以他心中的愤恨本身。他不再努力收束自己心中翻涌着的种种懊悔与苦痛,而是直接令这些强烈的情感爆发出来,在整个意识领域翻涌,令一切都在风暴当中归于混沌,吹散了其他所有成型的意志投射与它们可能造成影响:

    “我失败了。我犯了错。我不完美。”他如此承认,“但我知道:犯了错之后就得想办法改正——而不是就这么把烂摊子扔在原地,自己逃避到不知名的什么地方去!”

    珀伽索斯干脆地放弃了进行情绪管理,毫无保留地向着福格瑞姆倾泻着他以痛苦与懊恼酿造而出的愤恨:“我确实不完美。我只是一个克隆体,一个以你为蓝本做出的仿冒品——但我至少还具备‘知错就改’、‘担负责任’这种幼童都应该理解的品格!连这些都没有的你,根本就只是一个烂成了*彻莫斯脏话*的*彻莫斯脏话*!!”

    随着这段直接投射进在场所有人灵魂中的咆哮告一段落,另一场来源于福格瑞姆的风暴立刻酝酿了起来,在转瞬之间便将情势变得更加混乱。被戳中了痛处的已死者恼羞成怒——现在,他可没有莎莉士宠爱的赐福,能令他毫不费力地从痛苦之中感受到快意了。

    很快,一场意识领域当中毫无章法的交锋便开始上演。作为“入侵者”的科兹清楚,这就是他该大显身手的时候了——不过,至少先让他笑够了之后,再说动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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