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昂贵

黄粱听了这话，冲着杭大冷冷的一笑说：

    “杭大，你少跟我玩这套，我的确是行贿了五千块，可是数目不够纪委调查标准的，何况这钱我已经拿回来了，天知地知的事情，我不承认的话，谁都别想对我怎么样，可你不行，你当干部科副科长这阵子，一件衣服上千块，买个车子十多万，凭着你的工资，够吗？”

    杭大的脸色有些紧张起来，他有些不知所措的口气问道：

    “黄粱，你疯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

    杭大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可能自从他当上组织部的干部科副科长后，再也没有人敢用这样的直白的口气跟他说话，又因为他有个当县长的叔叔为他撑腰，所以在这普水县里，没几个人敢给他脸色看，可今天，偏偏黄粱犯了他最忌讳的两条。

    杭大已经浑身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了，他两眼像是饥饿的非洲狮子看到猎物的神情，恨不得立即扑上来把黄粱撕个粉碎。

    黄粱突然感觉这个游戏一点都不好玩，冲着杭大无所谓的笑笑说：

    “杭大，你放心，我没有你那么无耻，为了一己之私，把自己的朋友弄到羊城去，我虽然讨厌你，却也无心害人，我走了，你自求多福吧。”

    从杭大的一侧绕过，往门口走去，杭大已经完全失去行为控制能力一般，呆傻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黄粱从杭大手里把钱给拿回来了，可是心里却像是有把火在烧，装钱的信封拿在手里，心里不仅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痛快，反而心情更加恶劣。从杭大的办公室出来后不到五分钟，黄粱接到了常二牛的电话，他语气相当热情的说要请喝酒。

    黄粱不由苦笑，是啊，常二牛一向是个做事比较有分寸的人，还有几天就要去羊城了，作为老朋友，他无论如何也该请我喝一顿送行酒。

    晚上，红泥酒店的包间里，常二牛一见面就显宝似的冲黄粱扬起了手里握着的一瓶酒。

    常二牛用一种炫耀的口气说：“黄粱，我今天为了你，可真是大出血了，知道这酒什么牌子吗？”

    黄粱哪里有心情跟他玩这种只有女人才喜欢玩的猜来猜去的游戏，随便拖了张椅子坐下后，左右看看，没兴趣接他的话题。

    黄粱问常二牛：

    “今晚就咱们兄弟俩？”

    常二牛见黄粱对他手里高高举起的那瓶酒没什么兴趣，脸上露出几分失望来，把手里的酒瓶放下后，自言自语的口气说：

    “这叫拉菲？知道这86年的拉菲红酒多少钱一瓶吗？”

    可能是知道黄粱指定不会回答他这种无聊的问题，常二牛自己给出了答案。

    “市场价，三万块一瓶，我今天给你拿了两瓶过来。”

    黄粱猜想自己当时的表情肯定是特别不上档次，赶紧把常二牛手里的那瓶酒小心拿到手里来，左右仔细看了又看，有些不信的口气问道：

    “你小子疯了，请我喝酒，居然拿这么贵的酒？”

    “我不是请你喝酒，我是请副市长的准女婿喝酒。”

    黄粱愣了一下，心里明白常二牛又想要旧事重提，一下子对手里价值昂贵的拉菲少了兴趣，装着一副淡淡的表情说：

    “我不会去相亲的，你省省吧。”

    常二牛冲黄粱摇头说：

    “黄粱，我并不是过来劝你去相亲的，我今晚只陪你喝酒，其他的事情，你自己做决定，如果你心甘情愿被杭大捉弄的去羊城，我常二牛也没什么好说的，杭大这么对你，我心里也认为他这招忒损了点，可我不是官场中人，帮不了你，我只能说，尽力帮你想办法，推荐你去跟副市长的女儿相亲，就是我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办法，你不领情，我也无话可说。”

    常二牛说完这句话，拿起一个专门用于开红酒的工具，慢慢的亲手打开红酒，把两人面前的透明高脚玻璃杯都倒上了红酒。

    黄粱瞧着自己面前的这杯红酒，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常二牛太他么的有钱了，这一瓶酒就是我黄粱一年的工资啊，记得前一阵看到一个资料上介绍，1787年拉菲酒庄的葡萄酒，在伦敦佳士得拍卖行售出的时候，居然售价十六万美元。

    这种只有有钱的土豪才能随意享受的名酒，我黄粱居然也能有机会尝尝，这多亏了常二牛的大方。忍不住感叹：

    “这人跟人可真是不一样，杭大现在腰包也鼓了，又是买车又是买房的，你常二牛就更别说了，上学的时候就是腰缠万贯的主，只有我黄粱，混了几年，还是个穷小子。”

    黄粱掏出从杭大那里刚要回来的信封往酒桌上一甩，有些自嘲的口气说：“我这半年的积蓄啊，居然抵不上你半瓶酒。”

    常二牛是个聪明人，看了酒桌上的信封一眼，心里立即跟明镜似的，冲黄粱笑笑说：

    “黄粱，其实杭大现在心里也挺后悔的，刘静背地里找过他一回，指着他鼻子骂他不是东西，他心里也挺难受的。”

    黄粱心里忍不住动了一下，表面上却装着平静的模样，低头做出一幅品尝红酒的表情。

    常二牛又说：“黄粱，我知道你小子心里瞧不上杭大，可偏偏杭大这两年顺风顺水，你说如果你是女人的话，在你和杭大之间挑个男人当老公，你自己会挑谁？”

    黄粱一下愣住了，好想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常二牛的意思黄粱明白，他是在问，如果徐琳真要在自己和杭大之间挑选一个人当老公的话，她会选谁？

    毫无疑问，杭大的优势实在是太明显了，都说熙熙攘攘，名来利往，不管是从名利还是地位来说，杭大都比自己强，一颗心像是掉进了冰窟窿一样，温度越来越低，直至降至冰点。

    常二牛实在是太高明了，他一下子就抓住了黄粱的死穴。

    常二牛用一种煽动性的口气说：

    “黄粱，你只是去跟副市长的女儿相亲，又不是结婚，只要有了一层男女朋友关系，你完全可以有机会不去羊城受那罪，而且在仕途上说不定还有转机，这种不费什么力气，又能改变你现状的好事，你为什么就不肯抓住机会呢？”

    黄粱承认，常二牛的这句话说的的确让自己有些心动了，可要是真去相亲了，以后还怎么有脸见徐琳？

    常二牛像是看破了黄粱的心思一般，说道：

    “至于徐琳那边，你可以解释一下嘛，曲线救国也好，身在曹营心在汉也好，我就是你最好的证明人，你说是不是？我想徐琳也不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你去羊城受苦，是不是？”

    黄粱冲着常二牛竖起了大拇指，这哥们的确不是一般人物，他把该想到的不该想到的都已经帮自己考虑的相当周全了，能结交到这样贴心的朋友，实在是我黄粱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黄粱心里已经一下子目标明确起来，自己伸手拿过那瓶红酒，重新倒满一杯，冲着常二牛举杯道：

    “好兄弟，我听你的。”

    黄粱一杯酒豪爽喝下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常二牛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常二牛见黄粱总算是开悟了，满脸喜色的我说：“黄粱，你早就该想开了，多大点事嘛，不过是跟一个姑娘一块吃顿饭罢了，哪有那么严重？”

    “是啊，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说吧，什么时间去见面？”

    “就明天上午吧，正好是周六，大家都有时间。”

    黄粱差点把刚吃到嘴里的菜给吐出来，两眼盯着常二牛抱怨道：

    “不用这么急赶着吧，还得提前找机会跟徐琳解释一下呢。”

    “放心吧，这件事整个普水县里也就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算你跟人家姑娘见面回来后再去跟徐琳解释也不迟嘛。”

    黄粱承认常二牛说的话的确是有道理的，于是点头表示同意常二牛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