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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深秋,倦日流彩渐转冷柔,落红凝颜更显寂寞空庭之欲晚的一丝没落繁盛。白鹭归去来,黄鹂别枝散,纵是海棠临风娇嫩,紫藤依窗高洁,亦不能融与此刻深秋半点丽色。
路凝云端坐在毓琛宫的窗前,只觉身子一阵燥热,白皙纤指有意无意地撩着面前的书页,莫名地,整个人都燥的慌。
这样有几天了?她也不知道。
然她心下了然的很,就是从那兰才人住进近旁的云通阁开始的。
想到这里,她细长的柳黛眉就不禁揉在了一起——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这兰才人出身甚是低微,不过是御书房内的一名奉茶宫女,也是机缘巧合,博得了皇上的青眼,一夜恩宠之后便被封为才人,住进了云通阁,夜夜侍寝,宠冠后宫。
她也曾细细瞧过那兰才人,相貌稀松平常的紧,所值称道之处,惟有她美妙婉转的歌喉。古人说的那只应天上有的仙韵,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美声,就如同魔法一般,把皇上的心牢牢地锁在了她的身边。
掐指数来,最近这一个月皇上竟有大半都唤了她侍寝。她紧咬了朱唇,恨恨地望着云通阁的方向。日渐黄昏,她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不久前,皇上迈进毓琛宫时那温柔的笑脸。现在,怕都是去了兰才人处吧!
叹了口气,她站起身来,慢慢踱到镂金镜前,很快,她又自信地笑了,镜中的这张脸是不争的倾国倾城,白皙的皮肤如凝脂一般,一双剪水秋瞳流转之间似有无限情意,顾盼生辉,望之脱俗。而更重要的是,在这张脸背后,她的心机和城府绝不输给这六宫中的任何一个女人。
她再次向云通阁望去,这次高高地昂着细长的玉颈。
得宠,需要取悦皇上一个人,而想要活下去,可是要看你斗不斗的过六宫中的每一个女人。
此时此刻,一定有无数双眼睛和自己一样在盯着她吧,或不平的,或愤恨的,或算计的。至此,凝云安然地倚在贵妃榻上,把入宫以来在心中筹算过无数遍的形势从新来过。
皇帝龙胤尚且年轻,后宫嫔妃之位大多空悬,像兰才人这样的侍女出身,被宠幸一夜就立刻晋为才人的,也算极少。
最先当然是六宫之首——皇后。
皇后是太皇太后钦点的大家闺秀,礼亲王家的千金。当今圣上的表妹,眉目如画,面赛芙蓉,真真是美艳不可方物。
可惜的是,秉了这般绝代的容颜,她偏偏是无甚才学诗书的木头美人。任是这样,还不知半分淑良贤德。即便不要求她内佐有方、母仪天下,只要求她作为六宫之主平定□□,亦不让人省心,日日的不过自己快活,肆意妄为。
皇后十三岁便与皇上大婚,六年以来,美貌随年岁的增长愈发妩媚动人,奈何性格也愈发张扬跋扈,任性恣为,让皇上对她兴趣大失。然而,有太皇太后和其父礼亲王撑腰,其后位仍坐的稳稳的。
皇后既不得宠,后宫的女人们便多多少少都抱了希望。
在这个鬼魅一般的兰才人出现之前,最得宠的有两人,除了毓琛宫的昭容路凝云之外,便是长宁宫的佳婉仪史纤玉。
佳婉仪的相貌也颇为上乘,一双鸳鸯眉浮翠如黛,杏眸墨瞳明亮可人,点丹绛唇生就胭脂红丽,有一种不妆自艳的风华。除去相貌,她也是个心机深沉之人,为了在风声鹤唳的后宫之中生存,笼络了一批心腹死士,大有除掉凝云,独霸后宫之势。
佳婉仪与路昭容,这两个后宫之中唤风得风,唤雨得雨的女人一直分庭抗礼,剑拔弩张。两人都只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更进一步。
凝云长在官宦深闺,即便不甘为宫墙所误,终究是无法抗拒命运的安排。然既来之则安之,如今既居深宫,所谓避宠,所谓平静,与所谓恩宠一样,不过一朝一夕。
身为当今权倾朝野的路丞相之女,前朝的纠葛,便也不能与她无关。因此,一切的争宠或固宠,除一己之私外,也实是渗了权利争斗的。
既卷入这个漩涡,她又自信自己容貌心思皆为标青,便无理由不迎风浪而上。
她的克己,是风雨来时偶尔低头的弯腰芦苇,迂回纵有之,但绝不软弱,绝不妥协。
六宫之中的女人们或清纯,或妩媚,或天真,或深沉。她们都被命运的手放在了这尊贵的皇宫之中,凭着各人不同的资质和手段,有的鲜花着锦,极尽恩宠,有的无人问津、孤独终日,最终只得让红颜一天天凋零在这高高的宫墙之中。
叹了口气,看夕阳仍余晖流澜,凝云决定出去走走,整日在这深宫中闷着,也要多见见天日才是。
凝云的贴身侍女秋涵见主子起身,便叫丫头拿了皇帝前回赐的狐皮披肩,忙不迭地说道:“这会子风硬,主子仔细着了凉。”
凝云蹙了黛眉,任她为自己披上披肩。暖软的白狐腋柔柔贴肩,让她心中忽泛起一阵温意。
“心里燥的慌,你陪我出去走走。”
“是。主子这是要去哪儿?”
“只随便走走。”
秋涵见她不想多说的样子,也不敢再问,只跟了她,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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