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会宁东城（中）

方紫一惊，说道：“皇上，你说他是皇上？哪个皇上？啊！该不会是被金人抓去的皇上吧？他？赶紧看看，赶紧看看。”说着出门向外望去，已不见赵桓的身影。回头又对赵辰阳道：“你们汉人的皇上现在在这儿种地，也太......”想笑，却不知为何笑不出来。

    赵辰阳闻言，对其怒哼一声，躺在了那张破床上。

    方紫见赵辰阳竟对她发脾气，指着赵辰阳怒道：“谁让你躺床上了？”

    赵辰阳起身道：“不躺床上我躺哪？”

    方紫道：“你躺地上，我躺床上！”

    赵辰阳道：“不要，凭什么我躺地上，你躺床上。”

    “你！”

    “你什么你！”一蒙头，倒头就睡。

    正在这时，突又跑进来一人。二人看去，见是一小姑娘，七八岁的样子，头上梳着两个大大的发髻，一双大眼睛晶亮晶亮的，看上去十分可爱。

    “大哥哥，大姐姐！”小女孩欢快的叫道。

    方紫见小女孩乖巧可爱，怒气瞬间消了不少，问道：“小姑娘真可爱，你叫什么？”

    小女孩道：“我叫赵香香。”看着方紫的眼睛，突然惊讶道：“哇，大姐姐的眼睛是蓝色的啊？怎么弄的怎么弄的。”

    方紫狡猾的一笑，说道：“不告诉你。”

    赵香香小嘴嘟起，拉起方紫紫色的纱裙，撒娇道：“好姐姐，好姐姐，你就告诉我吧。”

    方紫拉起赵香香，笑道：“好吧，姐姐告诉你，我们出去说。”回头又瞪赵辰阳一眼，拉着赵香香笑着出去了。

    赵辰阳躺在床上，心中想着刚刚的赵桓，曾经的九五之尊，曾经的至高无上，如今却沦落到此，突然想到了赵桓的那句话“在这里不劳动是没有粮的”，一种酸楚慢慢的爬上心头，躺在床上低低的叹起了气。

    “小小年纪，不思进取，却躺在这里哀声叹气。”赵辰阳还没起身看是谁在说话，便觉一股浓浓的酒气传入鼻中。

    “我能进来吗？”那人问道。

    赵辰阳点点头，见来人身高六尺，身材魁梧，面目刚毅，身穿一件打满补丁的破袍子，手中提着一个酒袋，走起路来每一步都在地上深深的印下一个脚印。从他进来的一瞬，赵辰阳便感到了莫名奇妙的压迫感。

    来人坐在赵辰阳的身旁，提起酒袋呼呼的喝了一口，又递给赵辰阳，问道：“喝吗？”

    赵辰阳摇摇头道：“我不会喝酒。”

    来人又喝一口道：“男人不会喝酒？”

    赵辰阳脸色微红，问道：“你是谁？”

    来人道：“姜波鸿。”

    赵辰阳道：“姜波鸿？”

    姜波鸿道：“你是赵天奇送来的？”

    赵辰阳点点头。

    姜波鸿又问道：“你和他什么关系？他干嘛送你进来？”

    赵辰阳道：“他是我叔父。”

    姜波鸿惊道：“你是天旋的儿子。”

    赵辰阳疑道：“天璇？什么天璇？我父亲叫赵天河。”

    姜波鸿闻言笑道：“天璇就是赵天河，赵天河就是天璇，你爹还好吧，有好多年没见过他了。”

    赵辰阳听他说到自己的父亲，双眼一红落下泪来：“父亲，父亲死了！”

    姜波鸿惊道：“死了！怎么死的？”

    赵辰阳被人提到伤心事，又想自己如今孤身一人，只是着低头，泪流不止。

    姜波鸿见赵辰阳也不回话，只是低头痛哭，怒道：“老子问你话呢！怎么死的？”

    赵辰阳一惊，哭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死的，我一回家，便见父亲死了，帮内的人也都死了！”

    姜波鸿听罢，愣住片刻，突拿起酒袋呼呼大喝几口，怒道：“妈的，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死就死了，他妈的！是谁杀的，老子我出去了灭他全家！”见赵辰阳还是哭个不停，生气道：“哭哭哭，就知道哭，哭有他妈个屁用！”

    赵辰阳强行忍住眼泪，问道：“姜叔叔，你认识我父亲吗？”

    姜波鸿闻言怒道：“你这不是放屁吗，我跟你爹那是结过义的兄弟，他是七星天璇，老子我是七星天玑！”赵辰阳点点头。他不知道七星的含义，也未显出有何惊讶。

    姜波鸿看着赵辰阳，又将手中的酒袋递给他，说道：“喝一口。”

    赵辰阳不好再拒绝，于是拿起酒袋，轻轻抿了一口。但觉烈酒刚入口，一种火辣的感觉似要将整条舌头都给烧了。他不敢吐出来，只得强行咽下，烈酒入腹，顿觉肠胃好像被刀割一般，整个身体都似燃烧起来，虽然难受，却又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姜波鸿一把夺过酒袋，说道：“哪有这么喝酒的，应该这样。”说着又咕咚喝了一大口。低头叹口气道：“你爹是个英雄。你长大了也不能丢你爹的人，你学过功夫吗？”

    赵辰阳道：“学过。”

    “跟谁学的？”

    “陆灭天。”

    姜波鸿一愣，惊道：“你是鬼谷门人！”赵辰阳点点头。又问道：“你是怎么进鬼谷门的。快快，给我说说。”于是赵辰阳便把这几个月来的经历一一的给姜波鸿说了说。

    姜波鸿听后感叹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命运竟然如此波折。”

    赵辰阳无奈的笑了笑，问道：“姜叔叔，你又是怎么到这里的？你认识我师傅吗？”

    姜波鸿道：“我？这可不能跟你说。关于你师父，当年他救了我大哥和我侄儿。”

    赵辰阳略一思，惊道：“你是姜伯伯的弟弟？”

    姜波鸿疑道：“姜伯伯？谁啊？”

    赵辰阳道：“就是汴梁城的姜伯伯啊。”

    姜波鸿闻言笑道：“你还认识我大哥啊！”

    赵辰阳笑笑道：“我去他家吃过饭。”

    姜波鸿道：“大哥为人文绉绉的，我不喜欢。”喝口酒又道：“好些日子没回过家了。”说罢拉起赵辰阳，道：“走，到外面去，我教你套功夫，等你出去了好替你爹报仇！”赵辰阳还未说话，已被他强行拉了出去。

    二人来到小树林，姜波鸿道：“你中原阁赵氏也是武学大家，关于你家的那些功夫老子也不做什么评价。但是习武先修德，老子在教你功夫前必须得说两句。”

    赵辰阳听到姜波鸿这句“习武先修德”，突然想到了自己父亲。小时候，每每赵辰阳缠着父亲要父亲教他些功夫时，赵天河都会说：“习武先修德。练功先读书。”只是当赵天河正准备来年春季便开始真正传授赵辰阳功夫时，却是出了后面一系列的变故。

    姜波鸿道：“那些文绉绉的东西，老子也不会说，老子就知道，习武之人，就要伸张正义，打抱不平，不过老子到是记得一句话，叫做‘侠者，盛世济民，乱世卫国’，这句话你也给老子记在心里。”

    赵辰阳低低的念道：“盛世济民，乱世卫国，盛世济民，乱世卫国......”

    姜波鸿见赵辰阳低着头不知道在嘀咕什么，怒道：“你在嘀咕什么，难倒老子说的话有什么毛病！”

    赵辰阳连忙提起精神，摇头道：“没有，没有。”

    姜波鸿道：“哼，你给老子看好了，老子现在传你离歌剑法，这是老子的看家功夫，你最好给老子认真的学。”说罢折了一根树枝，忽忽的舞了起来。

    离歌剑法是天玑的成名剑法，虽不及南天剑法的深奥无穷，却也是武林中的颠峰剑术之一。

    但见姜波鸿每一招都是威力十足，虽持一根树枝，却如一把利剑。一刺一走，好似神龙摆尾；一劈一挑，仿佛猛虎下山。落叶无风自起，沙石不碰自移。凡是被剑气所过之处，纷纷留下深深的剑痕。

    共是舞了七七四十九招，姜波鸿停了下来。见赵辰阳一副痴痴傻傻的样子，怒道：“你小子瞪着个大眼看什么看，学到什么没？”

    赵辰阳先是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

    姜波鸿也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索性将树枝扔给他，道：“给老子舞几招看看。”

    赵辰阳接过树枝，以木为剑，脑中想着刚刚的招式，呼呼的舞了起来。

    一套舞罢，姜波鸿目瞪口呆。心中叹道：“好小子，怪不得能成为陆前辈的弟子，真是有两下子。”

    赵辰阳道：“我虽是能舞出招式，但是里面有很多东西我都不懂，只能依样画葫芦。”

    姜波鸿闻言骂道：“你这不是放屁吗，老子的看家本事叫你看一遍就学会，老子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啊！”

    赵辰阳知自己口误，连忙低头称是。

    姜波鸿道：“你过来，我先将口诀传你，然后哪有不懂你再问。”

    赵辰阳连忙走近，将耳凑到了他的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