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嵩山少林（上）

风卷起阵阵灰尘，带起一丝的凄凉，吹过小城的各各角落。

    赵天奇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前站着一个人，却是白天在姜府遇到的柳莫。

    众人还未来得及惊讶，又见一小姑娘走了进来，正是与柳莫一起的少女方紫。方紫环视四周，轻轻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对众人啐道：“你们大晚上的敲敲打打个没完，还让不让你睡觉了？”说罢又回头，见赵辰阳被一人提着，样子相当狼狈，笑道：“小兔崽子，被人提着的感觉是不是很舒服啊？”

    赵辰阳这会儿可没空与其玩笑，他哽咽的喊道：“救叔父，救叔父！”

    那两个刺客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大声问道：“什么人！”

    柳莫道：“西夏玉楼山柳莫！”

    刺客一惊，说道：“玉楼山？这似乎和你们没什么关系！”

    方紫闻言，娇笑道：“谁说没关系，你们抓着的那个小子是本姑娘养的小兔崽子！”

    “小兔崽子？什么小兔崽子？”一刺客疑道。

    “等下你就知道什么是小兔崽子了！”正说着突然拔出了自己腰间的那把紫檀色的宝剑，向他杀了过来。

    那刺客人一惊，赶紧提剑防御。柳莫见自己的表妹开战，拱手说了句：“请了。”也提剑开打。

    刺客一共有八人，被赵天奇三人用尽办法除去六个。剩下的两个武功也不是很高，若是有像陆灭天那样高手在，只怕一招便可击毙他们。

    柳莫与方紫武功平平。柳莫与其刚好战个平手，而方紫那边因敌人还一手抓着赵辰阳，也刚好打平。

    方紫越战越勇，出剑也是又快又狠，十几招过后，刺客竟被她逼的是退无可退。方紫单剑横划，一招“划破虚空”，刺客见避无可避，唯有用赵辰阳来做抵挡。突见赵辰阳出现，方紫连忙想要收招，可是招式一出，哪有收回的道理。但听哧哧的摩擦之声响过之后，便传来了赵辰阳痛苦的叫声。幸好有天蚕御雷甲，剑只是划破了赵辰阳的手腕，也幸好方紫这招也还没练到家。

    “啊，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方紫赶紧收剑道。

    “小心.....”

    只见刺客突将赵辰阳放下，反身来到了方紫身后，起剑自上下劈。

    说时迟那时快，赵辰阳慌忙使出飘花凌雪步，双手环抱方紫，快步环绕，想要躲开。却不料内力耗尽，虽然避开了锋芒，却还是被刺客起身一脚踢在了后背之上。二人环抱着，一前一后的飞了出去，然后砰的一声，重重的落在了地上。赵辰阳紧紧的压在方紫的身上，脸对脸，嘴唇彼此紧紧的贴在了一起，气息喷在彼此的脸上，急促而湿润。

    赵辰阳赶紧挪开身子，却听方紫有气无力的道：“小兔崽子......又被你占便宜了......”说罢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那刺客却不放弃，提剑又冲了过来。

    柳莫见方紫有危险，且战且退，将自己的敌人也引了过去。这一来，他便是以一人之躯，独战二人。柳莫的武功一般，虽说胜敌不易，可还能抵挡一阵。他大喊道：“你们先带着我表妹走，我帮你们挡住他俩。”突使一招“乾坤逆转”，暂时打退二人。

    “快走啊！”柳莫喊道。

    就在说话的时刻，刺客又杀了过来。柳莫向地上唾了口唾沫，骂道：“真他妈的难缠。”起剑又斗在一起。

    虹忍着剧痛拉赵天奇站起来，赵天奇拱手抱拳道：“救命之恩，天奇磨齿难忘！”又招呼赵辰阳。赵辰阳扶起方紫，一瘸一拐的与赵天奇下了楼。

    两刺客见到手的鸭子就这样白白的飞了，开始拼命的与柳莫厮杀。

    柳莫命悬一线，心中叫苦：“我他妈的呈什么英雄啊，不想我柳莫大好的青春就要在这儿给终结了，表妹，你可别忘了每年祭拜你表哥啊！”下了必死的决心掩护众人逃离。

    突听马声长鸣，而后是车子快速奔跑压碾地面之音。三人再次分开，两刺客双目泛红，如饿狼一般。

    柳莫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双目突射出无限的斗志，他剑指二人，高喊到：“妈的，来吧！”

    ......

    月光高照，四人乘着马车奔驰在繁星之下。破晓时分，奔跑过黎明的小道。

    一身红衣的虹架着奔驰的马车不敢稍有停懈。黎明的阳光打在虹的身上，红衣与晨光交映，散发出如火一般的炽热。

    昨晚一战，众人元气大伤，一路飞奔，也不知跑了多远，虹突然勒紧马缰，骏马长嘶而鸣。

    “怎么停下来了？”赵天奇问道。

    虹道：“跑了一夜了，敌人一时也不会追上来，暂时休息一下吧。”

    赵天奇点点头，突见东方红日升起，喃喃的道：“也不知柳少侠是否已经全身而退.......哎，只怪我没用，害了柳少侠。”

    虹闻言，打开水袋，递给赵天奇。赵天奇喝了一口，本欲交给赵辰阳，见其正睡的香甜也就未叫醒他。突想起赵辰阳昨晚的表现，虽百思不解，但也不禁对其暗加赞许。

    “下面我们怎么办？”虹问道。

    “先找个地方养伤，而后再做打算。”

    “养伤，那前面就是郑州了，我们不如到那里去。”

    赵天奇摇摇头道：“不行，我们现在暂时不宜进城。”虹眉头微皱，问道：“那我们去哪？”赵天奇略一沉思，说道：“少林。”

    少林寺位于嵩山的少室山中，始建于魏晋时期。经过数百年的发展，现在的少林不仅是天下的禅宗，也是武学大派。

    四人架车一路向西，行了约一日，绕过郑州，傍晚时分终来到少室山下。“少室山下禅林静，五乳峰前钟罄悠。”这里也算的上是这战乱不休的天下之中，难得少有的一块净土。

    虹搀扶着赵天奇下车。二人迈上高高的石台，赵天奇叩门三下，走出来个小和尚。

    小和尚打量了二人一眼，问道：“施主，有何贵干？”

    赵天奇将手放入袖中，摸出一枚洁白无瑕的和田玉佩交给小和尚道：“麻烦小师傅将这块玉佩交与方丈，就说赵天奇求见。”

    小和尚见有信物，知此人来历定不一般，接过玉佩一溜烟的跑了。

    未过多长时间，一身着红色袈裟，满面白须的老和尚走了出来。见赵天奇面色惨白，老和尚一惊，连忙吩咐身边的人将赵天奇送入客房。

    赵天奇连忙道：“行知方丈，车上还有两人，也受了重伤。”行知闻言，赶紧吩咐众僧去将车中的人接出。赵辰阳已经醒了，但是方紫却还是昏迷着。

    几人来到客房，赵辰阳与赵天奇被安排在一起，虹与方紫安排在一起。

    行知知众人伤势不轻，为期一一检查，吩咐下面的僧人拿药煎熬。这么一忙，便已是月挂正央。行知也终于有时间听赵天奇道声了谢谢。

    “方丈，为您添麻烦了。”

    行知双手合十：“少侠，行知无能，这一点的功德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与少侠你比起来只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赵天奇听罢无奈的笑道：“方丈见笑了。”行知道：“哪里，哪里，当年若不是你，汴梁城下现在只怕要有两百万的冤魂每夜哀歌了。”叹一口气又道：“只是天下之人不明白少侠的仁义之心罢了。”

    赵天奇闻言，苦笑两声，低头不语。

    又聊几句，行知道赵天奇疗伤要紧，未再打扰，先行去了。赵天奇浑身难受的紧，便闭目睡下。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刚朦朦亮，赵辰阳醒了过来，见叔父还在梦中，便一人起床渡到了寺中。缓步来到后山，望着刚刚露出头的太阳，赵辰阳眼中泪花晶莹。父亲死了，母亲不见了，师傅走了，叔叔婶娘深受重伤，柳莫为救众人现在也是生死不明，而且那晚自己差些杀了深爱着自己的叔父，自己现在的唯一亲人。赵辰阳想着，心中痛苦之情难以言表。

    “为何一人在坐在这里？”

    赵辰阳回头，见是少林的行知方丈。

    “有什么心烦的事可以告诉我，我也许可以帮到你。”

    赵辰阳望着那山下，忽然一转身，抱住方丈大哭起来。

    行知抱住赵辰阳，微微抚摸着他的头。他知道，这时眼泪对赵辰阳来说也许是上等的良药。

    太阳升起，赵辰阳的哭声也停了，他擦干眼泪，对方丈道：“谢谢。”

    行知和蔼的笑笑，俨然是一位亲切的老爷爷，说道：“你是天璇赵天河的儿子？”

    赵辰阳点点头。

    行知道：“中原阁赵氏为国为民，我少林虽言普度众生但与他们一比真感羞愧。”

    赵辰阳闻言，苦思片刻，突然道：“方丈，叔叔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师傅说他不忠不义不孝，是个好色之徒，我.......我.......”

    行知笑笑道：“虽是不忠不孝但却是大慈大悲。”

    赵辰阳一愣，问道：“你知道叔父的事。”

    行知道：“略知一二。”顿了顿又道：“赵天奇赵少侠，在当年是名动中原的武林新秀，少年得志，意气英发。靖康之时，武林众人会盟抗金，你叔父被安排在汴梁与御史李纲一起守护京城汴梁。可是前方战事一败再败，金军终是来到了汴梁城下。但在李纲与赵少侠奋力抵抗下，金军却是无法攻破城池。无奈只好与宋讲和，而后退兵。”

    赵辰阳疑道：“那叔父应该是大宋的功臣，为何又被冠以不忠之名？”

    行知道：“金军刚刚退军，大宋皇帝还未来得及庆贺，金军便又杀了回来。众人慌忙抵御，在御史李纲与你叔父的带领下，汴梁城固若金汤，金军几次攻城皆无功而返，他们恼羞成怒，放出话来，说若是破城之时，汴梁城中将没有活物。”

    赵辰阳惊道：“他们要屠城！”

    行知点点头道：“金人本就夷蛮，既然敢说，他们便是真想那样做。宋朝皇帝闻风丧胆，命李纲与其议和，可是金军这回是打着灭宋旗号而来，议和已然不可，若想保城，唯有死战。而后汴梁战事越战越烈，几十万士兵在汴梁城下彼此厮杀，那里与耳鼻地狱相比，已无二矣，阿弥陀佛......”

    “那后来呢？”赵辰阳道。

    行知双手合十低念声阿弥陀佛，又道：“那次战斗，金军远道而来，大宋又占有坚固的汴梁城，若是死守，只怕这时大宋的江山也不会这般支离破碎。就在这时，来了个道人，说能请下天兵，助宋解围。宋皇是有名的道君皇帝，竟相信了他的话。”

    “阿弥陀佛，我虽是佛家却也知神虽有知却是无为的道理。那道人说，要挑选出最精壮的守军五万人来请天兵附身，大宋汴梁守军一共八万，这样一来，只留下一少部分的老弱残兵守城。那道人更是提出，要拿御史李纲的鲜血与灵魂祭天，引兵下凡。宋主昏庸，可怜李纲将军未死沙场却死于金銮，一腔热血空留尘世。阿弥陀佛.......”

    “阵前杀将，又撤去守军，眼看汴梁城的两百万百姓就要化为亡魂。赵少侠也只能叹一声大宋将要亡矣。于是少侠连夜出城，去见金军统帅完颜宗望。”

    “叔父要投降？”赵辰阳惊道。

    “阿弥陀佛，他是要拯救那两百万的苍生。”行知道：“赵少侠曾与完颜宗望有救命之恩，他恳求完颜宗望，要他放过汴梁城的百姓，完颜宗望是金国统帅，屠城是他的命令，自然不能轻易收回。可是宋军还有赵少侠在，若是死守，虽是胜利无望，但金军要想攻下城池也是不易。在赵少侠的争取下，完颜宗望同意，只要他能大开城门，并将宋皇送来，他便放过汴梁城的所有百姓。可怜天下苍生，原只是当权者手中的玩物。阿弥陀佛.......”

    “那叔父他？”

    “他别无选择，也无法选择，为了苍生，他只有开城献帝.......”行知慢慢的道。